第四百七十三章 與嘉慶的道別(下)(1/2)
“回皇上,直省有直省需要去辦的事,臣竭力為之,上為江山社稷,下為億萬生民,臣對皇上自是感激的。”阮元答道。
“阮元,你還記得當年朕給你的批復之語嗎?”嘉慶忽然問道。
“這……皇上批復甚多,卻也不知皇上所問,是哪一句啊?”阮元一時卻也不清楚嘉慶之意。
“是嘉慶五年那一次。”看來嘉慶記得卻還是非常清楚,對阮元道:“當時朕記得給你的批語里,朕寫了一句‘成一代偉人,不亦美歟’?哈哈,一代偉人……當時朕是無心之筆,但對于你而言,如今二十年下來,朕卻覺得當年這話沒說錯啊?你撫浙、撫贛、督粵,除寇盜,惠百姓,充倉儲,去虧空,興學校,修典籍,做得都很好,看來無論朕日后如何,你督撫天下,恩惠士民之舉,自當永垂青史了。至少,在用你這件事上,朕是做對了啊?”
“皇上,臣……臣亦有未逮之處。”阮元忙謙辭道。
“哪里的話啊?人生一世,孰能無過呢?你勤于庶政,又有濟世救民之心,朕就已經滿意了。唉,其實回想朕親政這二十年,朕又何嘗不是夙興夜寐,絲毫不敢怠慢呢?”嘉慶卻也向阮元嘆道:“可是二十年下來,國庫積蓄不過三千余萬,督撫下吏,因循茍且之輩尚多,水旱之禍,有增無減,今年東河又決了……這當年的盛世,卻是為何再也回不來了呢?阮元啊,朕回想當年你的建議,朕也曾駁過幾次,你說若是當時朕能夠力排眾議,準了你那幾次上奏,天下之事,會不會比今日更好一些呢?”
“皇上,其實……臣的大多數上奏,皇上還是能夠允準的,如此,臣已然對皇上感激不盡。”想著嘉慶之憂,阮元卻也沒有什么辦法安慰嘉慶,只得耐心勸道:“至于皇上所駁之事,清赍銀、筑閘之事,臣以為本也是治標之法,若是僅有這一二更革,不足以盡除漕運之弊,海運亦多煩難,也需長策。臣在浙江,是平盜補虧為先,在漕運,又只有不足兩年工夫,這些事就算皇上準了臣之議,臣所能為者,如今看來卻也不多啊?”
“是啊,如今督撫之中,朕也知道,其實有所作為之人也不算少,可如同你一樣,能定長策,收全功之人,卻是不多啊。只是如今直省多故,朕不得不數次改任你去最難為的地方,若是當年沒有癸酉之事,或許你在漕運,作為能更多一些,又或許浙江……”嘉慶一邊對阮元說著,卻也無可奈何,似乎自己多次改任阮元,也不能算失當,總而言之,還是需要用人的地方太多,而堪當重任的大臣,這時卻也太少了。
“皇上也無需如此憂慮,臣以為,高宗皇帝之時,有漕運而未興海運,可高宗皇帝之時皆言盛世,這就說明漕運海運,本無關乎盛世與否。其實究其根本,還是這些年生齒日繁,國家開支日甚,更兼天災甚劇,多有大工,是以國庫尚不能充盈。但如果天災能少一些,或許府庫會更加充實吧?”阮元也繼續勸慰嘉慶道。
“唉,盡人事,聽天命,天命不可違,所以人事之上,朕也……朕也從來不敢怠慢啊?”不過,說到這里,嘉慶卻也不禁笑道:“只是回想起來,二十五年之前,朕卻也不知道皇阿瑪想要立的太子是誰,那時候卻也想著,若是皇兄被立了太子,朕日后卻待如何?哈哈,你們好學之人,多有勤于治學,專治一經之人,朕從來敬重他們,只不過,朕學問實在不如他們,經學一道,卻也是不能和他們相比了。但朕從來好讀史書,也聽說江南的錢大昕,便是以治史見長,或許……朕若是沒當上皇帝,便去勤治三史,亦可有所成呢?唉,都說前車之鑒,后車之師,可朕時時以史為鑒,以先王之道為法,卻為何到了今日,所成依然有限呢?”
“皇上,前賢之道,臣以為皇上奉行得并不差,只是如今天下百姓之數,水旱之災,均自出于前賢所言之外,所以也需要因時而變才是。”阮元也向嘉慶勸道。
“因時而變,朕也知道啊,可是……朕也不是沒有變過,終是不盡如人意啊。”說到這里,嘉慶卻也不禁自嘲道:“哈哈,朕怎么說了這許多喪氣話呢,朕也知道,人事已盡,又何需在意其他啊?如今雖稱不得盛世,清平之世總也說得上了,或許以后……以后會變得更好呢?阮元,你的身體朕也知道,你本是文人出身,如今年紀也不算小了,你可要……可要好好調養身體,平安的活下去啊?或許咱們多活幾年,天災少一些,就可以看到盛世重現了呢?”
“回皇上,臣一定穩妥行事,決不讓皇上擔心。”阮元也當即向嘉慶答道。
“你家中之人如何?朕記得你長子是在六部學習,現在是主事了,之后若是他做的好,朕自會逐步拔擢于他。你還有幾個兒子,如今都怎么樣了?若是學業尚可,也自當讓他們入仕為官才是。”嘉慶也向阮元問起阮福等人的情況來。
“回皇上,臣共有四子,長子常生如今在京,次子前年方才成婚,三子、次女婚事,臣定在明年,幼子尚在年少,他們都未及弱冠,尚不足以入仕,之后臣自當悉心教之,若他們有為官治事之才,臣自當助他們前去應舉。”阮元答道,只是說起“次女”,阮元和嘉慶卻也知道,對應的“長女”就是阮荃,那時嘉慶也曾為阮元贈藥,卻不能保住阮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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