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六總督會宴(上)(2/2)
合伙誣陷潘主事,這也說得通啊?第三,我親審他之時,便發現他言語確實樸實,同僚之事,或許他真的就沒有想那么多,這又有何不可呢?當年……當年我不也是從他那個位置一年年熬過來的嗎?托中堂,您知遇之恩,盧蔭溥萬死難報,可如今托中堂想要去嚴刑懲處一個與我相似之人,竟又沒有半分實證,您自己說說,難道我眼看這樣的案子就要發生,我還能無動于衷嗎?”
“托中堂,我知道,之前在盛京那一番話,你始終記著呢。這樣說也沒錯,凡事一律從嚴處斷,確實容易得罪其他同僚,但咱們之前辦案從嚴,那是因為他們確實有罪,但如今呢?就因為皇上從來痛恨下臣貪瀆,咱們就要把一個查無實據的主事送到邊疆去嗎?若是那樣,那咱們不就落了口實嗎?日后只要有個萬一,那些被咱們得罪的人再來收拾咱們,不就成了天經地義的事了嗎?”
“喲,盧宮保說的不錯嘛?果然是考進士考出來的啊?”托津也對盧蔭溥冷笑道:“你說咱們之前嚴辦的人都是確實有罪,那劉鳳誥呢?按你今日的做法,你應該力主劉鳳誥無罪才是啊?我可告訴你,十年了,劉鳳誥回來了啊?”
“托中堂,劉鳳誥當時無論如何,失察總是免不了的,今日這潘恭辰呢?他連個失察都算不上,咱們要如何為他定罪?”可是話雖如此,盧蔭溥回想著當年加重劉鳳誥罪名一事,心中卻也有些擔憂,不覺對托津道:“托中堂,咱們已經走到了這條路上,我也知道,咱們回不了頭了。可即便如此,若是咱們本身立得正,就算日后真有那一日,外人又能把你我怎樣?托中堂,咱們兩個今年都過了六十了,眼看著皇上也……這以后的事,你不能沒有打算啊?就算我為了報當年知遇之恩,這些話,我也應該再提醒你一次的。”
“盧宮保……你說的也有道理啊……”托津想著盧蔭溥之言,自然已經漸漸清楚,更何況就在這一年,綿忻的封王已經讓八旗之中傳言四起,最為激進的一種便是嘉慶已經知道自己年邁,又不想再立綿寧,便即選了綿忻作為后繼之人準備加以培養,而無論綿寧和綿忻,都與托津交往不多。也就是說,一旦嘉慶真的有個萬一,托津就要面對一個完全不同于嘉慶的新君,若是到時候果然有人上言其濫行冤獄,那自己下場又會如何?是以到了這時,托津對于日后之事,也不能不有所顧慮,便繼續對盧蔭溥道:“既然如此,咱們這次擬定判決,便按證據不足結案吧。但這一次是他潘恭辰確實并無實據,卻不是我們故意放過了他,這一點,咱們也是要清楚的。”
“那我也謝過托中堂了。”盧蔭溥當即對托津拜謝道。
此后潘恭辰一案在嘉慶之處議決,嘉慶也認為僅憑吏員空口出言,不足以對潘恭辰定罪,便即以無罪結案,并未對潘恭辰加以懲處。但即便如此,托津和盧蔭溥決獄嚴刻之名,卻也一時不能盡除,京城之中,早有不少流言為之煽風點火,稱托津與英和,軍機處與朝官督撫,已是勢同水火,而嘉慶這一次詔督撫入朝,就是想要改組軍機處,同時安排后嗣之事。
當然,入京路上的阮元一行,尚不知如此風言風語,九月之末,阮元和孔璐華終于抵達京城,也再一次暫時在衍圣公府入住。只過了兩日,嘉慶便即傳來口諭,讓阮元前往圓明園赴宴,而一同入園的朝中大臣,還包括同樣已經抵達京城的方受疇、孫玉庭、蔣攸铦、黎世序和伯麟五人,六大總督一并進入圓明園赴宴,自是不得多見之事。
而這一日的飲宴陳設,也一如元日之后的群臣內宴,菜肴甚是豐盛。六名總督看著嘉慶這次意外的賜宴,一時也是又驚又喜,激動不已,過了半晌,竟是無一人愿意主動用餐。
“好啦,你等好不容易入京一次,何必如此緊張呢?”嘉慶看著一同前來赴宴的六名總督,也對六人笑道:“今日之宴,你等就不要謙辭了,朕想來每年元日之后的群臣宴,你等總是不在京中,好像……你們都沒參與過是嗎?那你們還客氣什么,今日這次宴席,就算是朕給欠你們的,給你們補上,如此你等該放心了吧?”
嘉慶所言正月群臣宴,其實久已有之,但嘉慶七年之前,這種群臣宴只有滿蒙八旗高官可以參與,直到嘉慶之時,方才準許京城一品漢官,各部漢侍郎入宮賜宴。是以在座四名漢民總督之前都沒有參與過群臣宴,蔣攸铦和伯麟出京時資歷不足,即便是八旗出身,卻也未能參與,所以嘉慶之言其實沒錯。而嘉慶說到最后,兩江總督孫玉庭見嘉慶如此親和,也不覺淚流滿面,對嘉慶叩謝道:“皇上,臣總督兩江無狀,皇上不棄于臣,依然再次為臣等賜宴,臣日后定當為大清國肝腦涂地,以保大清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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