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牧地爭端(阮元VS慶桂)(1/2)
一時阮元入了將軍府,只見正堂兩側,慶桂與張承勛已經相對而坐,都不做聲,清安泰也被二人叫了過來,正在張承勛身后站立。看來慶桂這次南下,重點針對的就是自己了。果然,慶桂見了阮元入內,當即便對阮元斥道:“阮中丞,老夫在京城算著,你來這杭州做巡撫,前后也有四年了,這巡撫的規矩,你怎的到現在還不清楚?!那蕭山牧地是什么地方,是國朝定鼎之初,世祖皇帝欽賜杭州八旗的旗地,從來便要給杭州官兵放牧戰馬,以助軍需。若是如你之言將牧地變作鹽場,那杭州軍馬從何而來,杭州軍備又如何得以充足?就因為鹽場賺的多,所以國家根本武備,你都不顧了嗎?如此以財利諂媚于上,實在可恥!再說這旗地更革與否,從來只能旗員定奪,你并非旗人,憑什么自作聰明,妄斷旗地之用!今日老夫奉了皇命,親自南下監辦牧地一事,就是為了告訴你,你升遷是快了些,可皇上也沒讓你這樣胡作非為!老夫今日就給你看看,究竟什么是規矩,什么是體統!”
“慶中堂,此言差矣。這牧地之事,并非阮中丞的意思。”張承勛素來雅善文人,又時常在杭州旗營聽聞阮元大婚、查案之事,對阮元更是敬佩。這時看阮元被慶桂斥責,便主動對慶桂駁斥道:“國朝定例,旗務確實要由旗人來辦,可國朝也并無明令,說非旗人出身,就絕對不能參與旗務啊?據老夫所知,阮中丞在京之時,就參與過八旗賞銀發放之事,可見只要參預旗務之人中有一二旗人主事,阮中丞便可同辦。更何況,這次蕭山牧地更革,是老夫、阮中丞與清藩臺一同上疏,老夫名字在最前面,所以這件事本就是旗人辦旗務,還請慶中堂不要弄錯了。”
“張侯,你一家是何時入旗,你自己不清楚嗎?”慶桂眼看“旗人旗務”一事自己并不占理,便從張承勛家世處駁道:“你家靖逆侯本是民爵,是高宗皇帝在位之時覽先朝舊事,知襄壯公(張勇)于平定三藩之時勞苦功高,才特意賞了你入旗。這蕭山牧地是百年旗務,你初入旗之人,怎可隨便插手?更何況你一家侯爵之位是圣祖皇帝所賜,這牧地乃是世祖皇帝欽定旗產。你如此處斷這片牧地,只會讓世祖朝那些勞苦功高的將士在天之靈,從此難以安歇!”
“慶中堂!”張承勛雖是乾隆特賜入旗,可世襲侯爵,總是有些傲氣,這時聽慶桂言及自己“家世不純”,自也不甘示弱,道:“令尊尹文端公在世之時,老夫與他也有數面之緣,文端公從來待下以禮,深得士人歡心,他老人家總督兩江二十年,兩江士眾至今感懷!若是他老人家在天有靈,聽到你這般旗民之語,卻不知又有何感想?老夫亦曾聞中堂少時,便于江寧生長,怎得到了今日,反而如此拘執?也罷,若是慶中堂如此強辯,老夫說不過你,但請慶中堂上疏于皇上,言明杭州真相,到時候老夫也自然一同上折,皇上看在老夫這身補子的份上,總也該看一看老夫所言吧?”尹繼善做兩江總督之時,一直與江南文人親善,乾隆朝著名的才子袁枚,便是尹繼善督院密友,袁枚與慶桂也頗為相熟,是以張承勛方有此言。
而他這最后一句話,也讓慶桂一時難有應對之語。按官位而論,慶桂的大學士自然高于張承勛的杭州將軍,可張承勛另有一等侯的爵位,身上官服繡的是方蟒。慶桂一家雖然三朝為相,可祖孫三人都不以軍功見長,就沒得到爵位,慶桂自己也是因平定白蓮教之功,才得了個世襲騎都尉的職銜。這樣一來,二人即便各自上疏,也只能打個平手,嘉慶絕不可能輕易支持慶桂。
“張侯,慶中堂,既然二位大人各自有理。那下官這里,也有一言,望二位大人參酌。”阮元見二人在家世旗務上僵持不下,便索性直趨主題,道:“眼下蕭山牧地改易之事,依慶中堂之意,乃是旗地至關重要,放牧軍馬不可或缺。其實中堂之言,也是下官心中所想,但中堂所言牧馬之事,有個必要的前提,就是那片牧地,如今依然還能夠放馬!可據我等半年來多番查證,該處牧地,尚可牧馬的區域,不過原先的四分之一,這片牧地下官不會動,可另外的四分之三牧地,眼下已是鹽鹵充斥,牧草不生。下官請問中堂,一塊連牧草都長不出來的牧地,還能再稱之為牧地嗎?既然那里已經不能放牧,那轉為他用,再別收鹽租補貼旗兵生計,不是一舉兩得之事嗎?”
“阮中丞,你是欺負老夫這許多年沒離開京城,以為老夫不曉直省之事了是嗎?”慶桂猶自強辯道:“老夫在新疆待過些時日,沙磧之地老夫見過,若要變牧場為沙磧,要么是牧區繁衍過度,牧草生長不出來,要么是朔風過甚,積帶沙塵。老夫少年時也在江寧住過十余載,自然清楚這江南之地雨水從來充足,更不會遭朔方沙暴侵襲,卻如何能讓這一片牧地,百年之后便不能放牧?想來不過是你等為了賠補虧空,故意謊報實情,以國家之事為財利之用罷了!”
“既然如此,下官也有個不情之請。既然中堂來都來了,那牧場距離杭州,也不算遠,下官想勞煩中丞親自走一趟,去看一看這牧場是不是還能稱作牧場。下官相信,中堂看過那里之后,會有自己的主意。”阮元面對慶桂無端之語,也自是不卑不亢,從容應答。
“是啊,慶中堂。咱們在這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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