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海防三策(2/2)
斷,只是具體的阻斷接濟之法,卻還要我等下樓之后,一一斟酌。這保甲所需鳥槍,你已經給皇上上了奏疏,鄉民自衛,應過不難。剩下最大的難處,就是保長、甲長的選任了。”
“這保長、甲長之難,又在何處?”阮元問道。
“依老夫所見舊例,保甲之制,乃是十丁立一甲,十甲立一總甲,一村立一總保,一山一岙立一岙長。如此算來,只這浙東四府,少說也需要幾十名總保,上百名總甲,那么伯元,這些保長、甲長,要如何選任呢?”王昶對保甲之事頗有經驗,行云流水般說道:“多數村社,最簡單的選任方式,便是尋村中有名望、有家財之人,俗稱鄉賢,立為保甲之長。這樣看起來有條不紊,實際上這些鄉賢,其中卻有不少是看似忠厚老實,實則自私奸詐之輩,組建了保甲,第一件事不是加強村鎮防務,而是用以自衛,最后那許多槍械武備,都成了他自家的私產,甚至借此欺凌民眾,私增田租之事,都不少見。百姓徒費工夫,最后只保護了那些大戶的家產,自己的財產呢?不被這些大戶借機搜刮,已是不易了。更有甚者,萬一有些大戶組建了保甲,卻為了私利,不惜與海寇私通,將所有槍械私售海寇,那就更是得不償失了。所以伯元啊,這所謂鄉賢,與劣紳惡霸,其實不過一念之間,卻不是看家財人望就能分辨得清的啊。”
“既然如此,先前官府為何一直難以嚴查呢?”阮元問道。
“只因官府也是層層欺瞞,處處蒙蔽罷了。”王昶道:“我已與你說了,這些保長甲長,多半家中都是有家財的,既然有錢,那一邊加倍欺壓鄉民,一邊行賄縣衙,又有何難呢?縣里吏員受了賄賂,便也向上瞞報,到了知府那里,就成了保甲之事已備,自可高枕無憂了。知府尚且難以分辨其中真假,更何況上面的道員、藩司,甚至你阮中丞呢?這偌大的浙江省,可有許多見不得人的地方,只怕你至今也未曾聽聞吧?”
“那府中吏員,也容易被這些大戶行賄嗎?”阮元似乎看到了一絲破局的機會。
“府吏的話……不多,除了少數家財特別豐厚,在村鎮里勢力特別大的鄉紳。畢竟許多村鎮本來相距府城就遠,想和府中吏員交往,并不容易。主要是縣吏,平日和大戶聯系最多,自然也容易沆瀣一氣了。”王昶道。
“若是真如先生所言,我倒是有些辦法,或許可以讓那些劣紳無所遁形。只是我畢竟沒有親決庶務的經驗,具體操辦事宜,還望先生與我一同商議。若能肅清保甲,徹底斷絕接濟之事,皇上面前,在下自然會給先生請功。”阮元向王昶拜道。
“伯元,老夫與你相處多時,早已清楚你為人行事,都是實心為民,既然如此,你還這般謙敬做什么?老夫也快八十歲的人了,對那些什么功勞勛績,早就不在意了。若是伯元真為老夫著想,現下云南銅礦正在責令舊員賠補虧空,老夫又正好做過云南布政使,所以……這銅礦虧空分賠之數,倒是想求皇上減免一些。”王昶笑道。
“這個自然,先生在云南力行《銅政全書》,對銅礦之弊,已是多有匡救,這虧空本就不該由先生賠補。不過咱們多在這里待了這些時候,下面四位將軍只怕也等不及了,咱們還是先下去,與他們一同先將船炮之事,上疏告知皇上吧。”阮元也終于松了一口氣,與王昶相視而笑。很快兩人下了樓,回到臺州府署,便同蒼保、李長庚等人一同上疏,言明增添軍費、加造船炮之事,用了加緊文書,不過半月,便即到了養心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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