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大明湖之會(1/4)
過得數日,焦循方打聽明白,原來武億當時做博山知縣時,周邊的府縣正好出了民變,這事原本和武億無關,可激起民變的府縣,有不少田地都在和珅名下。和珅聽聞民變之后,立刻派遣家奴前往督捕,這些家奴不僅在和珅的田產里濫行抓捕,甚至一度來到了博山縣,強行從一處田地里抓走了十余個農民,說他們是亂黨,要帶到自己的地界加以嚴查。
武億聽聞消息,當即派人到事發之地控制局勢,又一邊暗行查訪,當他知道所謂亂黨,純粹是和珅家奴無中生有時,便雷厲風行,一日之間將和珅派來的家奴全部捉拿,依律施了杖刑,并將他們逐出博山縣。這些家奴懷恨在心,便將武億的事添油加醋上報給了和珅。
和珅聞訊,自然大怒,當即向山東巡撫惠齡去了密信,讓他嚴查武億,這惠齡原是靠巴結和珅方獲巡撫之位,此時辦起事來,自然加倍賣力,很快便無中生有,搜羅了武億數款罪狀,要將他下獄法辦。武億自然清楚和珅和惠齡的心思,索性自己辭了官,惠齡眼看他識相,竟也不再追究。當然,武億經此一事,對和珅已是再說不出半句好話。
武億家中原也有人做官,故而考中進士之后,雖然長年未經授官,卻也在京中得知了不少京城故事,他出任知縣的那年,正是阮元翰詹大考獲得第一的那年,彼時詆毀阮元的流言并不少,武億也有耳聞。是故他寧愿相信,阮元晚自己九年成進士,卻如此輕松的位列三品,定是有和珅相助之故。其實二甲前列的進士,原本與武億這些三甲進士相差懸殊,像武億這種長年不得授官的進士,在清朝才是多數。
阮元聽了武億之事,才明白為什么他從一開始,就對自己冷言相譏。而針對自己的流言,雖然在朝廷之時,阿桂、王杰等人便全力相護于他,可終究是沒有斷過。想到這里,也不禁郁悶了數日,鐵保那邊很快結束了主持鄉試之事,是故鐵保也曾數次相勸于他,但阮元也很清楚,武億也好,有關自己的留言也好,這些心結,總是要一個個解開的。若是不能說服武億,只怕日后無論在哪里為官,都不容易獲得士人信任,辦起事來,也會困難得多。
這一日心緒稍有平復,又趕上阮承信外出游山玩水,學署只有阮元和楊吉二人,阮元也置辦了些酒菜,將一尾大明湖里釣上來的鯉魚做了糖醋魚,楊吉尋來些蔥和餅,一邊吃蔥,一邊吃餅,倒是饒有趣味。楊吉問起阮元武億之事,阮元便也如實說了出來。
楊吉倒是對流言之事毫不在意,一邊用蔥蘸著醬,一邊扒著餅,道:“其實啊,這流言之事,我想著每個人都有,你沒點流言蜚語,反倒顯得庸碌無能呢。我說,你以前在京城的時候,都不在意這些,怎么出來做了一年官,反倒這般畏首畏尾了?看你吃個蔥都不痛快。”
“我那是覺得蔥味過于辛辣,吃著不好。”阮元自然不甘示弱,又道:“只是你也看到了,出來辦事,無論求賢也好,選士也好,這流言總是會有人在意的。士子聽了流言,我無論怎么選人,都會有人覺得不公。像武先生這種賢才若是被流言所誤,我們辦起公事,就只能自己摸索,可要困難的多呢。”
“那怎么辦?”
阮元道:“我還是想著,總得尋個機會,把這一切前因后果,說給武先生解釋清楚。上次去的時候,也是我對他太不了解,但我看著武先生家中藏書那般樣子,想來武先生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若是能將這一切說清楚了,或許武先生也會回心轉意,愿意來這里幫我們呢。”
“而且,咱們督學的時候,不是從青州路過了一次嗎?當時聽當地童生講起武先生,都佩服得五體投地。就連邊上萊州、沂州,都有不少人知道武先生呢。所以說啊,若是武先生可以到我們幕中,想來我這學政的風評,也會一日千里,到時候啊,邪不勝正,流言自然就會慢慢少了。”
“伯元,以前朝廷里那幾個老頭天天說你好話,不也沒擋住這許多流言嗎?你確定你這般盯著武先生不放,就能把問題解決了?”楊吉似乎依然不在意這些。
阮元卻道:“這是不一樣的。阿中堂王中堂他們說起我的時候,我剛剛升遷,卻是半點實績都沒有。可這山東學政一任,是我自己在做事了。咱選拔士子,唯求實才、不拘一格,自然問心無愧。接下來就要靠入幕之事,來擴大影響了……不過話說回來,這蔥我聽說也是本府特產,你買這許多回來吃,花了不少錢吧?”
“伯元,我可聽賣蔥的人說了,今年章丘收成還算不錯,這些蔥不值錢的。倒是你,家里平日吃的存的,都是白米,在京城也是,發了米券從來不用,說是只能兌次米,都賣了再去買好的,你這樣才是真正破費呢。”楊吉終于找到一個阮元的“弱點”。
“我……你說我一個揚州人,都習慣了,還不能多留些米么?再說了,這濟南北面的大清河,通著運河,米船往來也不是難事。”
“那這魚呢?我也聽人說了,大明湖的鯉魚也不便宜啊?”
“你這可是問著了,這魚是我昨日在大明湖里釣的,咱學署背后就是大明湖,還要出去買什么?”
……
“伯元,外面來了個人,說是巡撫衙門的,給你送了封信。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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