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英吉利國(1/4)
經過兩次廓爾喀戰爭,乾隆認為,之前的《西藏善后章程》只有十三條,不足以應對西藏的變化,因此之后又詳加集議,這一日,新的《藏內善后章程》擬定完畢,共二十九條。乾隆讓和珅、福康安、孫士毅一一看過了,道:“先前西藏、蒙古活佛轉世之法,流弊甚多,今日朕定此金瓶掣簽之法,自當大公至正,但凡轉世,皆系天數,非人力可以干預其中了,你等可還有異議?”
(注:所謂“金瓶掣簽”,是清代起應對藏傳佛教轉世靈童的選舉方式,即預先準備皇帝特賜金瓶,將可能成為“轉世靈童”的孩童姓名寫于簽中,放入金瓶之內,所抽出的即為新任活佛,即使所尋靈童只有一人,也應準備另一空簽,如抽到空簽,則應另尋靈童。至本文完成之時,此規定依然有效。)
三人看了,覺得此舉并無不妥之處,更何況乾隆詢問,向來只想著臣下奉旨去辦,又哪里有異議可言?一時各自稱是,眼看這番集議即將結束,卻聽福康安道:“皇上,臣斗膽,想保舉一人為云南按察使,還望皇上允準。”他素來深受乾隆寵信,故而也有底氣說出這番話來。
乾隆神色不變,道:“但說無妨。”
福康安道:“回皇上,臣聽聞詹事阮元,文章典雅,精于學術,又兼其祖為朝廷參將,想來軍務也自通曉。云南地處邊陲,非文武兩兼之人,不能為長吏。臣想著阮詹事已是三品,轉為按察使并無不當,也可使其文武之才,得以施展,臣赤誠為公之心,還望皇上明鑒。”福康安之前乾隆萬壽之時,即想著若是阮元真有才干,定要招致麾下。但彼時邊事繁忙,萬壽慶典之后不久他便離去,也未能向乾隆稟報。此時他已調任云貴總督,故而舊事重提,想著先把阮元安插到自己身邊,之后再看他行事。他所提拔舉薦多是武臣,與文官來往不多,是以也想著在文臣中扶植一二親信,以鞏固自己地位。
和珅聽了,自也有些緊張,仔細一想,頓時明白了當日四十大壽壽宴之上,福康安為何要對阮元出言試探,原來并非為了自己能用阮元,而故意放出風聲。相反,他是想著讓阮元和幾方京中勢力把關系全都搞僵,自己好混水摸魚,從中取利。一時間也自覺慚愧,竟然忘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之意,眼下也只好盼著乾隆回絕福康安,好給自己留下一絲希望了。看乾隆神色時,只見乾隆眼中略有疑惑之色,但這種神色轉瞬即逝,之后仍是平湖一般的沉寂,也不知他到底是何想法。
過得片刻,乾隆忽道:“福康安,你額娘現下身體如何?朕聽豐紳濟倫說起,你額娘已有一段時間起不來床了,可有此事?”豐紳濟倫是福康安兄長福隆安之子,乾隆的外孫,故而得以與乾隆親近。
福康安沒想到乾隆忽然問出這個問題,也一時支吾道:“回皇上,臣……奴才額娘年紀大了,這幾日確有不適,但請皇上放心,奴才家中醫藥,現已齊備,想來額娘病情是不打緊的。”之前舉薦乃是公事,故而福康安稱“臣”,可這次說到家事,就只能依文臣例,稱“奴才”了。
乾隆溫言道:“既是如此,這些時日你先把朝中之事放一放,回家陪陪你額娘吧……當日傅恒健在之時,朕就聽他說過,你額娘為人端正持重,有她操持家事,朕也好留著傅恒當差。你阿瑪南征之際染了病,原是朕的不是。想來朕是對不起你們家的,此間章程商議已畢,便先在京城住下吧。”
眼看乾隆語氣和緩,又是至親之事,福康安自也不能再有異議。當然,這樣一來,舉薦阮元的事就要被耽擱了。而半月之后,福康安的母親因年邁病重,撒手人寰,福康安也依了滿俗,守喪百日,暫不能參議朝政。
乾隆眼看福康安家事處理完畢,又道:“孫士毅可另有要事?”
孫士毅道:“回皇上,廓爾喀戰事,議功行賞、邊軍調度,均已辦妥,只是臣另有一件小事,暫不能解,還望皇上示下。”
乾隆笑道:“這大事都定了,怎么小事反而猶豫不決了?”
孫士毅道:“回皇上,我等在西南主持戰事之時,多有擒獲廓爾喀降人,臣覺得這些降人原本并非驍勇善戰之人,可是我軍大勝之際,卻也多有挫折,似是這些降人火器犀利之故。而其中另有一人,高鼻深目,碧眼黃發,絕非廓爾喀之人,其言語也與尋常廓爾喀人大異。臣撫軍之時,曾詳加問過,方得知此人果然不是當地土人,而是來自一個叫‘披楞’的國家。”
“披楞?”這個詞語乾隆似乎也不知是何意。
“回皇上,臣愚鈍,不知廓爾喀之外是何疆域。臣多聞佛家之事,只知道廓爾喀之南,似是古天竺國之地,可天竺國人樣貌,與這披楞人完全不同,實不知此人從何而來。而且臣聽幾個廓爾喀降人說,正是這個披楞人帶來一些火器,教他們使用,他們才敢和我大軍相抗。”
“想是你不知域外之情,將其他國名錯譯成披楞之故。”乾隆道:“聽你說高鼻深目,碧眼金發,這是西洋人模樣,西洋并無什么披楞之國,自然是錯譯了。佛郎機、法蘭西,聽著就是一個地方,你不知域外之事,也怨不得你。”乾隆多與西洋傳教士相熟,故而對西洋國名,也知道不少,不過古語中“佛郎機”其實多指今日葡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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