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這話不盡實(shí)，我們哥們?nèi)瞬皇莵硖捉磺榈模遣皇牵縿⒄L(fēng)金盆洗手后，宣布他自己退出江湖，不再和人動手，也不過問江湖是非。那么別人和他套交情干什么，又圖他什么？”
    那個年輕人說道：“劉三爺今后不再出拳動劍，但他總是衡山派的大佬。結(jié)交上劉三爺，便是和衡山派有了交情，更不用說和后面的五岳劍派也拉上了關(guān)系。”
    花白胡子冷笑了一聲：“別吹了，你配得上結(jié)交五岳劍派的人嗎？”
    瞎了一只眼的漢子說道：“彭大哥，你不要這么說，五岳劍派的人武藝高超，聲勢大，不過他們也從來沒說看不起我們這些江湖小卒。若是他們驕傲自大，看不起人，這衡山城怎么會有許多來賀喜的賓客呢？”
    花白胡子哼了一聲，輕聲說道：“這些人呀，多半是趨炎附勢之徒，我看了心頭生氣。”
    趙伯端聽了這老頭的話，心中暗笑，你這是嫉妒了，要是給你機(jī)會結(jié)識劉正風(fēng)，你不哭著喊著湊上前去才怪，形態(tài)恐怕比你說的那些人還要卑謙。
    茶館外的天色繼續(xù)黑著，豆大的雨也是不停落著，沒有停歇的意思。這時，又有兩人進(jìn)了茶館，收起了傘。這二人在大雨中行了一段路，衣服下擺還是被雨水淋濕了，不斷地滴著水。
    趙伯端一看，發(fā)現(xiàn)進(jìn)來的是木高峰和林平之二人，此時的林平之像是洗了個澡，把身上弄干凈了，只是背還駝著。木高峰環(huán)視了茶館一圈，也發(fā)現(xiàn)了趙伯端，眼神一凝，鋒利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樣射來。
    趙伯端毫不退讓，頂住了木高峰尖銳的目光，臉上還帶著笑容，繼續(xù)扮演勝利者的模樣。像是在說，我已經(jīng)贏了你一次，這次也一樣，來吧！
    一陣凄涼的二胡音在茶館里響起，打斷了兩人的目光較量。趙伯端沿著二胡音找了過去，發(fā)現(xiàn)五六步外，一位身材干瘦的老人的彈奏二胡。這人約五十多歲，身著發(fā)白的青色長袍，面皮又黃又枯，形狀甚是落魄。
    茶館里的人正在高聲說著話，忽然聽到這不合景的凄涼音樂，紛紛開罵。
    “老頭子，不要再拉了，難聽死了。”
    “靠，這里又沒死人，拉這么難聽的二胡干什么？”
    “滾出去，你這個死老頭。”
    像是受不了這些罵聲，老頭的手上停止了拉二胡，只不過臉上的愁容越發(fā)的深了，嘆息了一聲：“你們不懂，衡山，馬上就要死人了。”這句話聲音很小，外人都沒聽見，只有格外注意的趙伯端聽見了。.
    趙伯端心中一動，莫非這個不起眼的老頭就是莫大先生？向那二胡的底部細(xì)細(xì)看去，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凸起五公分的劍柄。由此可以肯定，這個老頭是衡山派的掌門人莫大了。
    茶館里沒人理會這個不起眼的老頭，又繼續(xù)著和同伴說話了。
    趙伯端后背有人忽然說道：“王叔，聽說衡山派這位劉三爺只有五十歲出頭，正是武功巔峰的時候，為什么忽然要金盆洗手？”
    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這是個好問題。劉三爺既不是綠林上的大盜，害怕被人尋根究底，連累家人，劉家又是衡山的大戶人家，家財(cái)萬貫，也不是突然想當(dāng)?shù)刂髁恕Ｒ牢业囊娊猓苍S是劉正風(fēng)因?yàn)樵诮厦晧蚴ⅲ爰绷饔峦耍辉俅罾斫系亩髟沽恕！?
    年輕的黑衣漢子說道：“這個王前輩，你說的在理。這混江湖的人有幾個善終的？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就是一些大派的長老也免不了被仇家殺了，劉三爺此舉真是明智。”
    .趙伯端右首桌子上，一位身穿綢衫中年胖子突然插口說道：“你們都不曉得，兄弟前些日子在武漢三鎮(zhèn)，聽到這樣一種說法。大家都說，因?yàn)閯⑷隣斘涔μ撸司壧茫@才不得不金盆洗手。”
    眾人紛紛大奇，紛紛催促胖子把話說完。
    那胖子得意洋洋的道：“聽說劉三爺在這三十六路‘回風(fēng)落雁劍’上的造詣，早已超出掌門莫大先生很多。莫大先生一劍能刺落三頭大雁，劉三爺一劍卻能刺落五頭。再加上劉三爺?shù)牡茏佑謩龠^莫大先生門下的，眼看衡山派就要發(fā)生一場爭斗，劉三爺決定對莫大先生退讓，金盆洗手了。”
    眾人紛紛點(diǎn)頭應(yīng)和，認(rèn)為這個理由夠充分，大聲稱贊劉三爺高風(fēng)亮節(jié)。說著說著，在話語中對著莫大先生有些不滿了。
    有人說道：“這個莫大先生把師弟逼走，豈不是弱了衡山派的實(shí)力了嗎？不太好呀。”
    那胖子說道：“世上的事哪有二者兼得呀？為了保住掌門的位置，莫大先生不得不如此了。”
    那拉二胡的老頭忽然站了起來，來到胖子的身前，搖頭道：“你錯了，真的大錯了。”
    胖子大怒，就要伸手抓那老頭胸襟。忽然，眼前青光一閃，一柄細(xì)細(xì)的劍朝著桌面而去，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膭澾^。胖子大吃一驚，連忙向后跳去，生怕被那劍刺傷。
    老頭收劍、轉(zhuǎn)身走出茶館，陣陣凄涼的二胡聲又響了起來。
    忽然有人“啊”的一聲叫道：“你們看！”
    眾人順著他手指所指之處瞧去，只見那胖子桌上放著的七只茶杯，每一只都被削去了半寸來高的一圈。七個瓷圈跌在茶杯之旁，茶杯卻一只也沒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