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第六十七章(1/4)
而貞娘在這件事之后的第二天就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每天照常給杜氏和許懷安請安,查問弟弟純哥兒的功課,安排家里大事情,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她分別遣了暖語和俏月出去買了幾次不同的藥材,自己晚上偷偷的做了什么東西,兩日后,讓杜石頭 來了一趟,交給他一個不大的藥瓶“石頭哥哥,你將這個交給遲恭文,讓他找個機會將這個混進謝可兒抹頭發的頭油里。”杜石頭好奇“這是什么毒藥”貞娘勾了勾唇角,泛出一個冷冰冰的笑容“是毒藥,但不致命,只會讓她成為一個永遠沒有頭發的女人罷了,謝可兒是他們家的掌上明珠,她爹偏偏是我爹的頂頭上司,我若不給她找點事,難保她不給我爹找點事,所以,還是讓她無暇顧及我家才好。”
杜石頭心領神會,看著貞娘安靜淡漠的樣子,心里滿是歡喜,一點也沒覺得貞娘這樣做有什么不對,有什么惡毒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掘他祖墳,這就對了,憑什么她就可以肆無忌憚的陷害我們啊該她大姐自嘗苦果了,他笑呵呵的答應了,還十分高興的“對了,我聽今兒出了一種新的杏仁餅,好吃的很,我一會買回來你嘗嘗,估摸著純哥兒也能喜歡”
貞娘笑著點點頭,看他要轉身,忽然開口“你,不覺得我很惡毒嗎”
石頭有點蒙,摸著腦袋不解的問“惡毒什么惡毒”
“我要毀人容貌,而且,她不會再有機會長出頭發了”男人不都是希望女人軟弱可憐、楚楚動人,希望自己的女人善良大度,雍容矜持,任何時候都要表現出一副以夫為天的樣子嗎
杜石頭漂亮的眼睛綻放出一種眩人的光彩,仿佛長風吹過青翠無邊的草原,豪放不羈,他豪爽的揮揮手,認真的看著貞娘,道“我不覺得你惡毒,她要毀的是你的貞操名聲甚至一輩子,你不過是要她的美貌罷了,依著我,早就要她的命了,你哪里惡毒了我看你還是太善良了些”
太善良了些一貫端莊的貞娘難得一見的張大了嘴巴,半晌無言。
少年已經邁著迅捷的步法走的遠了,陽光打在他淡綠色的銀緞直裰上折射出艷麗的光澤,他的背影很快融入了那片金色中,仿若神祗。
貞娘低下頭,笑了笑,她美麗的杏眼中有著繾綣的溫柔,也有幾分感悟凄涼。
原來,這世間真的有人永遠認為你是對的,你是善良美好的,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有多惡毒,多冷酷,永遠都用包容、關愛的眼光看你,因為他愛你,所以你是最好的,不管世人眼光如何,在他的心里,你就是所有的光明炙熱,所有的純潔美妙。
這樣一個人,是曾經的林家姐林靜語的渴望,彼時,她和她,都還是深閨少女,秋千架飛出的高度就是她們唯一能看見外面世界的機會,春日的杏花開的爛漫如云霞,少女緋紅的臉頰映襯著枝葉中間細碎的陽光,碎金流銀般的明艷。
得成比目何辭死,愿作鴛鴦不羨仙。
多么美,每一個深閨少女最為瑰麗妖嬈的夢,有那樣一個如琢如磨,溫柔美好的男子,溫柔深情的看著自己,深情相許,然后白首不離。
多么的美,卻,多么的難。
多年后,在冰冷的靜安王府,當日明艷的少女蒼白憔悴的躺在病榻上,枯瘦如柴的手死死的拉著她的胳膊,幾乎要嵌入她的手臂里“玲瓏,我快不成了,求你,求你看在咱們自幼的情分上,幫我照看我的兒子,求你”。
出身高貴的少女這樣絕望的求著身邊多年的侍女,她不知道她當時心里有多凄涼,多屈辱,她靜靜的看著她,點頭,其實她心里和她一樣,在這個冰冷的王府中感到入骨的森涼。
那個夜晚,寒意徹骨,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玲瓏陪著林靜語安靜絕望的看著月亮西沉,慘淡的光暈冷冷的打在朱瓦飛檐上,慘白慘白的,梧桐葉子上的露水晶瑩如水晶,每一個棱角都能分辨出不同的光澤,看著美麗,可打在身上,讓人頓時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渾身戰栗。
林靜語最終也沒能等到曲謫回來,那個男子不知道去了哪家姑娘的香閨中吟詩作賦去了,他的發妻在最后的時刻也沒能等到他。
最后的時刻,她們彼此對望著,從彼此的眼中讀到了同樣的絕望,夢想有多么美,現實就有多么冷。
多年前,那個特立獨行的女子曾經冷笑著評論林家的大夫人“這是一個傻女人啊,為一個男人傾盡所有,總有一天她會知道,最卑賤不過感情,最涼薄不過人心。”
她們都還,懵懵懂懂的認為這個女人太囂張,也太放肆,多年后的這一刻,這句話忽然涌上了心頭,撕去歲月的塵封,露出猙獰的面目,讓那些曾經纏綿的希冀情誼,曾經為那個謫仙般男人的倜儻風流心生的傾慕瞬間分崩離析,血肉模糊,從而成為前世的玲瓏,今世的貞娘一直橫亙在心頭不肯愈合的傷口。
永嘉二十六年的冬天,江南有些反常的陰冷,一個月有多半個月是在下雨,雨中還夾雜著雪沫子,貞娘看著書卷里寫著的“碧瓦煙昏沈柳岸,紅綃香潤入梅天。飄灑正瀟然 ”。有些郁悶的合上書,詞中寫的真美,可她只覺得渾身濕冷,連被子都是潮乎乎的,實在找不出那煙籠柳岸、碧水輕紗的輕盈來。
暖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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