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容恪番外二十 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2/3)
容非常嚴肅附耳對紀容恪說了句什么,內容不多,一句話而已,僅僅五個字,可這五個字讓平靜淡定的紀容恪瞬間臉色大變,他猶如一道閃電,一到颶風,迅速到一眨眼就躥天而起,甚至來不及看清他身影,便彈出了幾米之外。
他奔跑出門時由于過分激動和快速,胯骨狠狠撞上了會議桌,發出砰地一聲悶響,嚇得距離他最近的兩名高層身子一抖,那聲音聽著都疼,可紀容恪好像沒有感覺,他整個人都懵了,看眼神就知道,凝固得只知道悶頭沖。
他強大的內力和沖擊震得整張桌子都晃了晃,天花板上的吊燈似乎隨時都要墜落下來,紀容恪甚至沒有對大家說一聲散會,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半杯沒喝完的冷卻的茶水。
馮錦這輩子就沒睡過這么久,她好像把后半輩子所有的覺都睡夠了,她在昏睡中怎么都醒不過來,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拉扯著她,不斷將她向后拖,讓她撥不開那層迷霧,走不出去便只能陷在其中。
她夢到了一個女菩薩,那菩薩和西游記里的南海觀音一模一樣,渾身雪白的袈裟,寬大的耳垂和明亮的眼睛,眉心點綴了象征佛教的朱砂,她站在高高的云端上捧著寶瓶,聲音十分溫柔詢問馮錦,你還想不想回去。
馮錦跌坐在草坪上,她呆呆的看著那萬丈佛光,金燦燦的迷了她眼睛。
她這輩子做過很多事,也信過很多東西,但大多半途而廢,堅持不了幾天就失去興趣,除了她深愛紀容恪是最大的執念外,她唯一堅持最久的事就是信佛了,她當時險些哭出來,匍匐在地上叩首跪拜,她說,“信女不知道該不該回去。”
菩薩問她為什么,她仰面盯著坐蓮后面的金光,“信女覺得苦。這人世間太苦了,都說苦海無涯,蒼生普渡,可為什么沒有人來渡我,是上蒼把我忘了嗎?!?
這個中滋味當真只有嘗到了的人才知道有多苦。
整整八年,八年間斗轉星移物是人非,她曾耗光了自己全部勇氣去闖一場她想要的愛情,現在她不再年輕,她懦弱了,膽怯了。她想藏起來,藏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天涯海角,躲得徹徹底底。
菩薩指尖捻著一串佛珠,聲音十分平靜說,“苦海有涯,你回頭看就是涯?!?
馮錦怔了怔,她下意識回頭望,那一片蒼茫的海面上波濤洶涌,礁石被海浪湮沒,碩大的日頭仿佛要將整個宇宙吞噬。她低低呢喃了一聲沒有涯,她再轉頭看時,面前空空蕩蕩,除了那漫無邊際的白霧,再看不到任何東西。仿佛又是一場夢,荒誕如她的人生。
她像是從海水里剛被撈起來,渾身都濕透,分不清那是汗還是什么,她睜開眼睛,視線里沒有熟悉的鐵窗,沒有緊鎖的大門,沒有臉色憔悴沉默的女犯,更沒有毫無陽光的四壁。有她最愛的吊燈,淺藍色的海洋窗紗,還有柔軟寬大的床,和一一的相片。她愕然間瞪大了眼睛,適應了好久好久,她腦海里兩撥絢麗的顏色劇烈撞擊著,將漫長的歲月聚攏到一起,仿若一場黑白老電影,無數名字與臉孔交替變換出現在片尾,快得她尚且來不及看清,便已經消失在眼前。
那是怎樣的時光,是怎樣的愛恨情仇,將她的殘忍記憶吞噬掉,怕她會哭會鬧,怕她會痛會吵,卻唯獨不會笑。
她笑不出來,她為此悲傷了半個世紀,她世界里早已是由南向北呼嘯猖狂的風雪。
那放映機太古老,模糊的碟片在她瞳孔內聚焦,最終…定格在某年某月。
馮錦就這么清醒了,悄無聲息的睜開了眼,一如她悄無聲息的來,悄無聲息的走。
她似乎總是這樣安靜,靜到讓紀容恪害怕,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又將趁人毫無防備做出令他悔恨不及的事。
她像是一具骷髏,蒼瘦得不堪入目,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已經不能再輕了,可他還是聽到嘎吱一聲,仿佛被碰碎了。
他手在顫抖啊,這是等了多漫長的久別重逢,這是多讓人傷感又晦澀的再相見,她呆滯的面龐,枯燥的頭發,還有她那般陌生的目光,她看他如此冷清,似乎從不曾認識過,又似乎她心如死灰,竟不帶著一絲波動。
如紀容恪這般高大自負的男人,也忽然失了主意,這是怎么了,她怎么冷得這么可怕。
他緊抿薄唇說不出一句話,他怕驚擾了她,怕她像蝴蝶倏地一下飛走了,更怕他張口后,她面容冷淡問他你是誰。他想他真的會瘋吧,他已經瀕臨發瘋的邊緣了,只差最后那一下,就可以把他推入這龐大幽深的煉獄。
他只本能的死死握住她指尖,涼如冰,寒得讓他禁不住發抖,他愁得一秒之間鬢角染滿了白霜,他心慌于馮錦死寂的注視,心慌于她下垂的唇角擠不出半點笑意。
良久,她嘶啞的喉嚨忽然咳了咳,咳出一口清痰,他被那尖細又微弱的聲音驟然驚得回神,他抬眸看了一眼馮錦緊蹙的黛眉,她似乎很痛苦,手指從他掌心內抽出脫落于床畔,他立刻起身要為她倒水,手忙腳亂間踢倒了身后的椅子,椅子背勾住了盛放毛巾臉盆的架子,嘩啦一聲,頃刻間四面八方全部傾塌,水花四濺,一兩滴溫熱的清水崩落在馮錦的臉上,她睫毛顫了顫,看著他有些害怕。
紀容恪并不是如此慌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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