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容恪番外十三 紅顏(1/3)
華西女子監獄外的蘆葦蕩,已經枯了三年。
夕陽西下,瓢潑大雨,漫天風雪,春風楊柳。
不論什么時節,一眼望去都是一片凄涼與枯萎。
這三年一根草沒有長過,一朵花沒開過,華南從沒有大旱的時候,雨水充沛氣候潮濕,那邊地勢又特別低,也不會有人下去踩踏傷害,在這樣情況下還能枯死,簡直成了一件奇聞。
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龐大田野,現在只剩下了干秧子,軟趴趴倒在泥坑里,一副扶不上墻的懶樣。
監獄里的獄警說,可能是被附近河流浸了堿或者酸,腐蝕得不長了,總之這片原本就非?;臎龅耐寥溃┥霞铀蟾闪吮徽鞘兴z忘的角落。
馮錦和一群女囚蹲在院子口,正在給一批貨物做包裝,她十指有三個指尖綁了膠帶,日積月累的工作下她小拇指已經有些彎曲,監獄內冬天陰冷暖氣開得不足,夏天又十分濕朝,她才三十歲就經常會因為惡劣天氣而腰酸背痛,關節就好像注入了冰,疼得陣陣惡寒。
她將分到手中的最后一個包裝好后丟進盒子里,她揉了揉酸麻的膝蓋緩了片刻,從自己的位置起身,找到獄警檢查了工作結果,便提前回到房中休息。
她坐在自己的床位上,盯著擺放在枕頭旁邊的鏡子和木梳,紀容恪每年都會送來一個新的,只是款式相同,連顏色都分毫不差,他知道馮錦戀舊,他自己又何嘗不是,用順手的舍不得換,就算換了也要一模一樣的。
她小小的柜子中累積了無數相同的東西,什么都有,他想的面面俱到,哪怕她用不上的,他也從來不會遺漏。
她不知道期間扔了多少,每年這么一批一批的送進來新的,哪里還放得下,扔的時候她心尖兒仿佛被戳了一個洞,感覺扔掉的不是一樣物品,而是自己逝去后再也找不回來的青春。
澄凈透亮的鏡面倒映出她此時略顯蒼白的面龐,她有了皺紋,眼角和唇邊,額頭也有一絲淺淺的,笑得時候會爬上來,所幸馮錦原本就不喜歡笑,所以很少看得到。
但她自己知道,她最好的時光,都在這銅墻鐵壁之內,悄無聲息的破碎了。
那鏡子底下的托架是金銅,鑲嵌了暗紅色的寶石,一條鳳在上面飛,龍在底下盤錯著,嘴里銜著一朵牡丹花,一側繡著紅顏二字,她盯著那蒼勁又端正的筆跡,她知道這鏡子天下也難找,一定是紀容恪找人定制的,那紅顏是他的字,鳳凰是鳥兒里最漂亮也是飛的最快的,她姓馮,是鳳的諧音,紀容恪想告訴她,哪怕白駒過隙紅顏易老,她依然是他眼中艷冠群芳的牡丹,他依然愿意將她含在口中。
馮錦手指顫抖著撫上那鏡面,她看著玻璃上返出的自己,她不知道再一個七年過去,她會變得怎樣蒼老,而那般丑陋的自己,他會看一眼都覺得厭惡嗎。
立春那天,賀宅拍賣會在法院外的拍賣場舉辦,由于勢在必得的決心,紀容恪并沒有為委托其他人暫代自己出席,而是親自帶著何一池到達了拍賣現場。
法院所展出的幾件拍賣品幾乎都是賀歸祠持有,在前不久抄家查封時從書房暗格及地下室搜查出來,除去宅子不提,只那些名玩古董字畫,珠寶玉器黃金就足有幾個億的價值,幾乎世間珍品一應俱全,使在場無數商人嘆為觀止,也驚愕于賀歸祠從政大半生這無比貪婪的丑態,竟將自己一套宅子變為了藏寶庫。
紀容恪對之前的一切東西都不感興趣,那些他也有,甚至不比賀歸祠的差,他唯一目的只在壓軸的賀宅,他答應了賀潤,一定要把賀宅的所有權原封不動交給她,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做到他的承諾。
他這輩子已經虧欠了太多,這女人很固執很癡傻,他能想到她后半生并不會快樂,她難以敞開心扉接納除他之外的男人,而沒有丈夫的女人,就沒有歸宿,她的人生跌跌撞撞,到處都是峭壁和荊棘,沒有人幫助她去砍殺,更沒有人許她碧海藍天。
可賀潤就是這樣,她腦子里一根筋比馮錦還要倔,她撞上了南墻都不會回頭。
拍賣會的特聘主持人是華南第一快嘴,四十歲出頭,長相十分端莊,她從電視臺做了很多年幕后,大約覺得厭了,退出來在本省范圍內接各大活動,也算半個名人,商業領域非常有威望。她在臺上轉身時不經意看到落座首排貴賓席卻始終沉默的紀容恪,他沒舉過牌,甚至都很少抬頭看一眼拍賣臺,似乎對一切都置若罔聞,完全是一個局外人。
這場拍賣會臨近結束,最后的重頭戲即將上演,主持人想要活躍氣氛,自然把念頭打在了紀容恪身上,她笑著問,“紀先生今天是來觀戲的嗎?您全程都沒有動作,不會以為我看不到吧?!?
華南上層人士都知道,紀容恪的岳父是賀歸祠,也就是這場拍賣會所有物品的的主人,考慮到賀潤的安全,離婚的事紀氏一方對外始終隱瞞,所以大家都還以為紀容恪不曾擺脫賀家女婿的身份,哪怕賀家倒了,這身份也要掛一輩子。
大家非常清楚賀歸祠這些東西來源不凈,褻瀆了莊嚴而沉重的法,紀容恪與他之間變化莫測的戰役,最終也以他掠奪了賀氏名下兩家企業并指派自己情婦和妻子將賀家完全推倒為結局而宣告勝出。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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