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容恪番外二 那一年紅鸞驚(1/3)
紀容恪在九龍會待了不到半年,便徹底名震江湖。
幾乎無人不知費九爺身邊多了一個紅人,哪怕會里十幾年的下屬,見了他都要畢恭畢敬尊一聲容哥,可謂眾人擁簇車馬如龍四方稱臣。
有些混混兒白天閑逛在九爺名下的地盤上——十三街巷子口見過這大名鼎鼎的容哥,那幾天三伏,又悶又曬,熱得人汗流浹背,最大的三條石老鋪門口有兩顆盤踞交錯的千年古樹,蔓下好幾十米寬的陰涼,這些街區(qū)閑來無事?lián)毂阋顺缘幕旎靸毫髅ィ驮跇涞紫落亸垱鱿形鞴希荛_最熱的午后,等晚上再打劫那些下班回家的工人,一天劫個二三十塊,八十年代末是足夠吃香喝辣。
紀容恪奉命來收租子,從南街頭到北街尾,三十九家店鋪,全都是九叔的產(chǎn)業(yè),可他哪來這么多的門面呢?派一群人天天門面外鬧事,房主生意也做不了,住也住不下去,久而久之誰受這份氣,惹不過流氓還躲不起嗎,九叔就借著這個機會壓低房價強買強賣,三五萬一套到他手連七八千都給不了,沒勢力沒脾氣的小老百姓自知胳膊擰不過大腿,也就認了這啞巴虧,麻溜的拉家?guī)Э谶h離是非,將這條街壟斷得徹徹底底。
這二十年九叔可不是白混的,一年下來不提賭場和花區(qū)的盈利,就單是吃租子,夠養(yǎng)活九龍會上下八百余人。
那群啃西瓜的混混兒就在這個午后見到了傳說中紀容恪的真容,他們嘴角沾著一絲濕漉漉的果肉,鼻尖上還落了一枚黑瓜子,瞠目結(jié)舌滿頭大汗的樣子,看上去既狼狽又諷刺。
這群讓底層百姓聞風喪膽的混混兒真見過世面嗎?自然沒有。吃過山珍海味泡過絕色名妓嗎?更沒有。十三街一帶混日子的,也就是比沒下崗的工人過得好點,一天吃燉肉,喝二兩小酒,到澡堂子泡倆小時,茶館聽段評書,所謂上游社會的高檔酒店豪車洋房,連門兒朝哪兒開都不知道。
每個人都看傻了,那七八輛嶄新的奔馳轎車,在刺目的火紅色陽光下锃亮耀眼,車停下后,幾扇車門齊刷刷打開,每輛車上下來兩名保鏢,整齊劃一的步伐有條不紊的動作,看得過往行人也目瞪口呆。
大榕樹下距離街口還隔著很遠,那群人就見一名年輕男人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西褲從車上下來,他頭頂禮帽派頭十足,手腕上碩大的洋表劃過一縷銀光,照得行人紛紛眨眼。
一名保鏢撐著傘,高高舉在他上方,身后大批人馬簇擁寸步不離,為首的紀容恪腳下生風寒意逼人。
他們走進一家西洋參老店,只剩下六名司機站在車旁等候,那一排全新的黑色轎車真看得人口水橫流,一名混混兒丟掉手上吃了一半的西瓜,抬手擦了擦濕漉漉的嘴,“大哥,那是九爺?shù)淖筇弥靼桑俊?
旁邊男人回過神來,沒搭理他,盯著那車眼饞,他身上的灰色綢褂已經(jīng)被汗水浸潤得坍塌,軟趴趴貼在身上,露出他微微有些削瘦的肋骨。
他把西瓜皮狠狠扔在地上,嘎嘣一聲脆響,碎裂成三小塊兒,“混得真他媽好!我要是能有這么風光,讓我干啥我都樂意。”
男人啜喏著小聲說,“哥,咱真不行…九龍會選拔古惑仔的那些關(guān)卡,都不是人能闖得過的。”
男人話音未落,被他稱呼大哥的人反手就是一巴掌,火辣辣的日頭照著他臉上火辣辣的紅手印,男人捂著被大的地方臉色灰白,“真他媽沒出息!不跟著九爺混就風光不了了嗎?跟別人去啊!”
“跟誰啊…除了九爺手底下,誰能像他一樣啊。再說大哥你沒聽道上傳言嗎,紀容恪特別狠,真不是我們玩兒得過的,他天生就吃這碗飯,咱們一天泡泡茶樓不挺好的。真給我這么多人讓我管,我睡覺都睡不著。”
男人狠狠罵他沒出息,朝他臉上啐了口痰。
西洋參店的閆老板,是最早從九叔手中盤下十三街店面的雇主,不像大多數(shù)人只聞紀容恪大名未曾見過他真容,閆老板熟悉他,每三個月收一次租子,這是紀容恪第二次過來,他前腳剛邁進門檻,閆老板立刻從后院迎出來,他抱拳作揖,“容哥,您準時。”
紀容恪笑說,“閆老板恭喜發(fā)財。”
閆老板吩咐小伙計泡茶,親自將他迎到沙發(fā)上首,紀容恪坐下環(huán)顧四周,店面里似乎又翻修了一下,比三個月前過來更整齊精致了一些,看著像個世家大店,很氣派。
門口支起一個四四方方的黑板,上面記錄著都有拿幾戶取了參賒賬,多則上百塊,少則十幾塊,一般的店面沒點雄厚資金壓底,誰也不敢賒賬,萬一要不回來,店也周轉(zhuǎn)不下去了,十三街租房開買賣的生意人不下上百,能敢賒賬的也不過三五個,何況還是西洋參這樣在百姓眼里十分名貴的東西,紀容恪撣了撣褲腿上的灰塵,“閆老板財源廣進,經(jīng)營有方。”
閆老板聽了趕緊擺手說,“哪里是我經(jīng)營得好,托了九爺和容哥罩著我的鴻福,在這一片混出點人樣來,本還想親自包了參送去九龍會,遲遲沒騰出時間,煩請容哥回去替我說句好話,讓九爺別怪罪。”
紀容恪點頭,“這是自然。我不為閆老板美言,九叔心里也有數(shù),這幾年你孝敬不少。”
閆老板轉(zhuǎn)頭使了個眼色,小伙計特別機靈,跑著到柜臺后面,找算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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