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容恪番外一 伏龍山少年郎(1/3)
1987年冬天,華北省漫下一場五十八年來的特大暴雪,打破了半個世紀的記錄,一天一夜不間斷的持續暴雪將整片巍峨的伏龍山籠罩在一片皚皚銀裝內。
這是一座肅穆宏偉到令人窒息的山脈。
確切說它不是一座,而是一片,一片由無數座獨立的山峰勾連而成的龐大山脈。它形狀看上去猶如翻滾的波浪,它的存在讓這片遼闊繁華的土地也變得黯然失色無比渺小。
伏龍山是華北省第一山,山澗陡峭毗鄰深海,連綿起伏一眼無際。
在伏龍山半山腰的群宅內,坐落著華北省赫赫有名的九龍會。
九龍會盛起于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當初仿若一道晴天霹雷,炸得山河動搖,驚得八方群嘆。
當家人費九叔年逾四十,地位可謂風光無雙。他唯一的遺憾就是膝下無子,空有龐大家產卻難有后人繼承衣缽,江湖中沒有人了解他的過去,只知道九叔廣交好友,四方通吃,早已是這片土地無可撼動的存在。
伏龍山易守難攻,東西都是懸崖峭壁,南邊有海,只剩下北邊勉強行路,可日夜都有數十名下屬駐守放哨,想要突圍難如登天,有人闖入也插翅難逃。盤踞伏龍山的九龍會,將地勢作為最大的保護屏障,自然高枕無憂。
道上都說九叔聰慧,是只老狐貍,貪得太狠了,也做得太絕了。算計天算計地,最后也被因果輪回反算計得斷子絕孫。
九叔當然知道沒有兒子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他除了暗中收養義子為自己留退路,也會每五年召開一次龐大的海選,納入十名都百名不等的年輕手下,為九龍會注入新勢力。
這些手下大多是外地流浪到華北、沒有父母的孤兒、亦或者家境貧寒輟學的少年郎,長相清秀端正,機靈矯健,一雙眼睛透著不符年紀的心機與城府。
大雪初停后的伏龍山人影稀疏,幾名黑衣男人手持掃帚清理臺階上的積雪,寒風凄厲猙獰,嘶吼與呼嘯之中,低低的屋檐上雪花被卷起,成片的簌簌刮落,漫了天地間一層冰霜白霧,仿若一簾水幕。
廳堂內碩大的鼎爐燃著一縷檀香,香味很濃郁,聞不慣的人嗆得咳嗽,聞得慣了,就像是吸食了毒品,一時不點都受不得。
一名中年男人穿著月牙白色的唐裝,下面一條黑色綢褲,他手上拿著兩枚紅木制成的核桃,正十分悠閑轉動著,似乎在等什么人,不多時廳堂后方垂著的竹簾子被挑起,一年輕的手下匆忙走過來,在他身后鞠了一躬,“九爺,您找我。”
九叔偏了偏頭,他長得十分陰森,那雙眼睛笑也是狠,不笑更是狠,黑紫色的厚唇嵌著一顆紅痣,眉毛濃得似乎著了幾筆墨汁。
這張剛毅凌厲的五官越是年輕看得越是明顯,他每一絲毛孔都透著對世俗與人海的算計,讓人看一眼便覺得膽寒。
“招了多少。”
手下把頭垂得更低,“回九爺的話,一千多名。”
“怎么這么多。”
“這一次過來應選的小孩兒們資質都很好,堂主也不知道怎么選,生怕丟了最好的,哪一個都舍不得棄,層層關卡后剩下了百余個,這百余個都颯利機靈得很,稍后帶上來九爺您過目就知道了。”
九叔聽了十分高興,不怕好苗子多,就怕找不到。
九龍會半年前經歷了和另外一波人馬的對峙戰役,在原始森林里頭,環境惡劣下打了整整半夜,最好的一支隊伍全軍覆沒,死的死沒的沒,可九叔最稀罕那批人,都是二十出頭模樣端正的小伙兒,他本想從中挑出一個做副堂主,培養為最忠誠的心腹,沒想到命這樣薄,九龍會太惹人注目,沒有幾十個頂尖的手下撐著,他也一樣沒底。
“最好的叫什么,有印象嗎。”
手下蹙眉想了想,“有個姓紀的,資質最好,不知道能不能調教信服,他十分傲氣,有些狂妄。還有個姓霍的,看著機靈,這兩人是這批小孩兒里最出挑的。”
“這么狂妄,到了伏龍山還狂得不行嗎?”
手下偷眼瞧了瞧,見九叔笑得開心,他高興有這樣的苗子,并沒有真生氣,手下也跟著點頭笑,“狂也有資本,確實好,說句有點夸張的話,九龍會訓練這么久的人,也不見得有幾個強得過他,假以時日練一練,勢必獨挑大梁。九爺見了一定喜歡。”
手下人話音未落,門外山下的石梯上忽然晃過兩隊人馬,都穿著黑衣黑褲,身形精瘦,在白雪的映襯下十分醒目,排兩列分陣,一列有那么二三十個人,正步伐沉穩一步步走上來。
為首帶領隊伍的副堂主快走幾步站在廳堂外給九叔行禮請安,“九爺,恭喜九爺得到良將。”
九叔已經聽兩個人這樣說過了,以往從沒遇到過哪個小孩兒得到他手下人如此欣賞,心里忍不住更加好奇,他越過副堂主頭頂看向站在臺階上的少年,一眼望去幾十顆腦袋,個子都差不多高,衣服穿的一模一樣,不仔細瞧還真看不出什么差別,然而他就在這樣匆忙一晃之中,目光倏然定格在最角落不起眼的位置。
九叔叱咤風云也有二十余年,他十六歲混江湖,十八歲有了自己的隊伍,帶著七八個人看場子搶地盤,玩兒肆了年少輕狂,然而他那時也沒有如此嬌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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