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畫眉(1/3)
我回到莊園眼眶微微潮濕,我站在客廳迎著窗外投射灑入的陽光,用力抹了抹眼睛。送紀容恪離開那瞬間,我看著車遠去無影無蹤,我不知道自己有多用力壓抑和按捺,才將嚎啕大哭的沖動忍了回去。
保姆從二樓下來,她看到我癡癡呆呆站在那里動也不動,過來問我怎么了,我抬起頭神情恍惚看著她,“容恪走了。”
保姆以為是多嚴重的事,臉色不由自主隨我一起凝重起來,但她聽我提及紀容恪,立刻又恢復笑容,“先生忙完就會回來,夫人等一等他。”
我咬著嘴唇垂眸看地,潔凈透亮的地板反射出頭頂璀璨的水晶燈,我有很多話無處可說,也無人可訴,因為我知道誰也不是我,根本不會理解我的折磨。
我閉上眼睛聲音嘶啞說我累了,旋即渾身無力的蹲下,保姆急忙丟掉手上的抹布,她一邊按在我腹部上為我借力,一邊攙扶我上樓回臥室休息,她將我平穩安頓在床上,為我腿部蓋上毛毯,在她轉身去餐廳為我盛粥時,我目光不經意看到梳妝臺上擺放的眉筆,那一瞬間電光火石百感交集,往事猶如一陣颶風紛至沓來刮得天昏地暗。
那個男人站在我身后,我們一同看向印了我們兩人面孔的鏡子,他手上拿了兩只眉筆,他看了看那只黑色的,轉手放下,用那只墨綠色的為我描摹,他食指勾住我下巴,在眉梢上輕輕劃過,他眼中含笑,“你適合溫婉的柳葉眉,就像紋過那樣。”
我固執奪他手中的筆,非要把那只黑色的塞給他,我說我喜歡紋劍眉,很濃很黑的那一種,英氣逼人的樣子。
他根本不理會我的要求,他比我還要更固執,他說不好,他要我溫溫柔柔簡簡單單,要什么英氣逼人。
我所有與他掠奪爭執的氣焰都倏然變得破滅,我盯著他專注勾畫的眉眼,才知道他最喜歡溫柔的女人,萬種柔情,千嬌百媚,我也想做那樣的女人,為紀容恪卸下我的驕傲固執貪欲,唯他是我的全部。
我下床走過去,站在梳妝鏡前伸手握住眉筆,還是那一支,筆尖被磨得圓潤,仿佛柄身還殘留著他指尖的煙氣,從賓館搬到藍羽時我丟棄了很多舊東西,包括這支眉筆,我并不很喜歡。后來紀容恪忽然興致在梳妝臺前翻看我的東西,我察覺他在找什么,但他沒有開口問,后來他吩咐何一池到賓館又把這眉筆找了來,他非要他為我畫眉用過的,而不肯買一支新的,我也曾以為找不到了,就像時間,像故事,陳舊的再也不會融于新的生活,它會悄無聲息的流逝掉,走得干干脆脆。
結果令我出乎意料是眉筆還在,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總在萬念俱灰時給予一絲光芒,讓整個世界不至于太晦暗。
我看著那磨得很圓的筆頭忍不住笑了笑,垂手掀起裙擺在椅子上坐下,鏡子里我的臉無比削瘦,鎖骨下三根肋骨也凸顯得十分清晰,這樣瘦弱而憔悴的我絲毫不像一個懷胎三月的孕婦,倒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者,在風雨中受盡摧殘。
我用手在臉上撫了撫,肌膚冰涼,氣色微白,哪里像一個二十四歲的女人。
我的朝氣呢,我的青春呢,都湮沒在了哪里。
我輕輕嘆息一聲,右手持眉筆將自己略微黯淡凌亂的眉毛勾勒得十分修長,那淺淺的墨綠色,將眉梢勾出一絲彎彎的弧度,柔和而嬌俏,像一片窄窄的柳葉。
我很久不畫眉了,從紀容恪最后一次為我畫,到今日我都沒有再拿起眉筆。
忽然需要打扮這么漂亮,生疏得無從下手,來來回回涂了又擦很多次,才終于描摹出我想要的樣子。
保姆端著粥碗從外面進來,她以為我睡下了,腳步很輕,動作也非常緩慢,可她抬頭看到我坐在鏡子前這樣好的興致,她笑著將碗放在床頭走過來站在我身后,盯著我畫好的眉毛看了許久,“夫人五官精致,畫了柳葉眉就更好看了。”
我從鏡子里看了她一眼,反手畫另外一條眉毛,“是嗎,這顏色和黑色,哪個更好。”
保姆說,“當然是黑色,這顏色皮膚不夠白,畫上不成了妖精,不過夫人白凈,畫上也好看。”
我笑著把眉筆放回原處,“他最喜歡我紋這個顏色的眉毛,以前因為我不肯,還和他起了爭執,我也覺得不好看,但他喜歡。”
保姆一聽我這樣說,她當然不敢反駁紀容恪的意見,她立刻自圓其說,“先生喜歡的當然就是適合夫人的,夫妻之間,再沒有更了解的了。”
我為自己唇上涂了鮮艷的大紅色,又讓保姆找出一件火紅色的連衣裙,她從衣柜內拿出后問我要去哪里,我說見個朋友,她臉色一怔,明顯有些不放心。
紀容恪交待過她,要把我照顧好,不能隨意離開莊園,何況我還懷了身孕,萬一出行遇到麻煩,她沒辦法擔待這份責任。
保姆捏著衣架猶豫不決,她想要開口婉拒我獨自離開的意圖,又不敢以下犯上,整個人都陷入十分困頓的掙扎中,我推開椅子走過去,從她手上把衣架拿過來,我將衣服比在身上給她看,“漂亮嗎。”
她點頭說漂亮,“夫人適合紅色,也適合藍色,但您平常穿得太素凈,偶爾換一換艷麗的,先生一定耳目一新。”
她說完后十分為尷尬扯住裙擺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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