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問世間請問何物(2/2)
全部,要把賀渠踢出去,要一人稱霸占有賀氏這個龐大的集團,一勺羹都不肯分。
權勢錢財與息事寧人面前,人的貪欲都被激化到最大程度,賀渠寧可選擇前者,與紀容恪徹底為敵,也不愿選擇后者,將萬貫家財拱手讓人。
因為他太清楚,他沒有回頭路,賀歸祠一旦交出股份,賀氏從此便姓紀,紀容恪又掌握了賀家那樣多的黑底,他一旦斬草除根,賀家一門傾覆,無權無錢,連打點門路的東西都沒有,賀渠娶我原本就是一個賭注,他在向我求婚那一刻起就做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定,紀容恪進,他則以我為籌碼逆水行舟,他倒是要賭一把,紀容恪要孩子和女人,還是要本就不屬于他的賀氏。紀容恪如果退,他則進,而我就不再是他的籌碼,而是他的妻子,他會將所有的陰謀都埋藏起來,自此永不提及。
這意味著,在他心里,我從來都不重要,可以作為他壓制對手的籌碼,這和那些利用我想要殘害我對付紀容恪的惡人有什么不同。
我忍不住冷笑出來,我笑了很久,笑到眼淚鼻涕橫飛,笑到眼前越來越模糊,笑到大片眼淚滾落下來,浸透了我在賀渠眼中愈加蒼白的面龐。
我用極其沙啞的聲音說,“你是我丈夫嗎。你是賀渠嗎?你是那個為我擋子彈,為我擋刀,為我不惜與家人反叛,為我失掉尊嚴和原則,為我戴上戒指,為我設計婚紗,親口對我說要照顧我與孩子的賀渠嗎?”
賀渠在我咄咄逼人的追問中,陷入無聲與困頓的沉默,他微蹙的眉團,夾起一絲細碎的皺紋,似乎在想他到底還是不是,又為什么變得不是了。
賀渠助理見我們已經開始談論私事,而且十分隱晦,他立刻上前鞠躬對所有高層說,“會議暫停,半小時后繼續,大家期間自便。”
他說完這句話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仿佛有些不太清楚發生了什么,怎么忽然勢頭直轉而下。董事大會從來沒有半途終止的,至少在賀氏沒有過類似情況,高層在一陣唏噓與驚詫中,紛紛起身離席,從后門離開會議室,當再次安靜下來,只剩下我們三個人后,我所有悄無聲息滾落的眼淚變得洶涌澎湃,我極力克制不讓自己哭出來,可還是身不由己。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他沒有任何波瀾起伏的臉上溢出一絲對我憎恨的表情,“我從來沒有變,我還是賀渠,如果你認為我變了,只是因為你從來不了解我,你把你所有想要探究男人你的心都用在了不該用的男人身上,你把你所有對待愛情的期待,對待未來的向往,也都賭注在不該賭注的男人身上,我在你的認知里,從來不是一個你想要托付終生的丈夫,更不是一個與你共同結合經營婚姻的伴侶,而是一條可悲的退路,一個盾牌,一個避風港,一個孩子生下來上戶口的寄托,有爸爸的借口。你依舊沒有放棄等待他的念頭,如果紀容恪拋棄了賀潤,朝你伸出手,你會好不猶豫沖過去,根本不理會你還是我妻子的身份。你是我最開始認識的馮錦嗎?你已經變得面目全非,被這份悲劇的愛情腐蝕得殘破不堪,你來質問我,埋怨我,那我又該去找誰發泄我的憤恨。”
賀渠的每句話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插在我心上,還不肯罷休,又狠狠的扎進去,更加深入的扎進去,扎到最底端,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知道我狠毒,我殘忍,我與紀容恪最般配的地方,無非都是喪心病狂到不惜踩著那么多尸骨爬到高處,他為了權勢,我為了愛他。
我為了這份執著的愛,固執暗傷從沒想過坑害我的賀渠,我染了血,摧毀了我給自己積的德,我變得猙獰,越來越多次出現迫害別人的念頭,可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我以為我沒錯,但當賀渠赤裸裸毫不留情指責我的兇狠與殘忍,我忽然間失語,我竟不敢回頭看,這一路走來,我變了多少,我唇角的笑容,幾時不再純粹。
我按住桌角后退了好幾步,何一池與賀渠的助理就站在門外,與我隔著一扇玻璃,他見我要身體劇烈搖晃起來,以為我要摔倒,立刻推開門將我托住,賀渠在這時忽然伸出手指向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垂眸的紀容恪,“你和他藕斷絲連牽扯不斷,你以為那晚你在他房間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嗎?馮錦,我給了你多少機會,我賀渠這輩子是否對哪個女人這樣寬縱過,只要你坦白,只要你真心跟隨我,我哪怕自己死也不會動你一根毫發,可你怎樣一次次戳我的心窩,讓我對你最初的感情湮沒得一絲不剩。我是你丈夫,你給我戴綠帽,我因為舍不得而對此視而不見,你對我滿口謊言,引誘我堵死自己后路,你所做的一切都為了幫助紀容恪,那我呢?這些都是我的東西,我又該找誰?”
賀渠吼完這些后,他倏然兇狠得將桌上所有觸手可得的東西都掃落在地,他不斷喘息伏在桌面,雙目猩紅盯著眼前一株枯黃的盆栽,“我是被你下了毒,才會時至今日都沒有后悔認識你。可現在,我不再為你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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