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愛恨滔滔一筆勾銷(1/3)
淡淡的煙霧繚繞在似開未開的窗子,他凝了一片霜的眼睛透過霧氣看向我,我仍舊望著窗外微醺的夜色,我覺得華南已經不再是華南,它和這座城里的人一樣,變得令我失神而陌生。
我們彼此沉默了良久,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固靜止,我沒有了呼吸,他也止住了喘息。
他將手指間夾著的那根煙吸光后,他盯著沒有熄滅的煙蒂,“你有了新的選擇?!?
“你讓我等多久。”
我們同時開口,問出最想知道的話,我們也同時對彼此的問題失語。
他用指腹粗礫的皮膚將火苗掐滅,“我不能告訴你具體時間,任何人做一件事等待都是無法估量的,我也以為我可以五年之內得到九龍會,但現實,已經八年過去了,我還沒有看到一絲眉目?!?
我目不轉睛注視他,他眼眸內波光靜止,沒有一絲起伏。
“我要的不是時間,而是你這段婚姻,你要給它維持多久。”
紀容恪眉頭忽然蹙了蹙,“賀潤沒有錯,是我先提出結婚,我不能先終止它?!?
“那么我有錯了。”
我反問回去,他所有到嘴邊的話再度戛然而止,他從煙盒內又摸出了一根,他本想用牙齒咬住,可他手指忽然顫了顫,那根煙從他掌控中脫落,墜在地上,沾了一絲十分污濁的灰塵。
他愈加煩躁起來,他手忽然顫抖得不能自已,那樣一個無所不能的男人,竟不知道該怎么做,他將煙盒攥在掌心,撕扯得稀巴爛,狠狠丟出窗外,他手握拳抵在玻璃上,只留給我半張格外靜默的側臉。
他猶如一樽杰出的雕塑,我猶如嘆為觀止的觀眾,在這樣分明是相同卻很難再相交的時空中陷入各自的悵惘。
很久以后,窗外噴泉旁停下兩輛軍用汽車,汽車閃了閃燈,發出一絲尖銳的沉鳴,紀容恪看過去,他目光停留在車牌號上,我盯著打開車門走下來的人,賀歸祠拄著拐杖,身后兩名保鏢攙扶,他臉色十分平靜,只是微皺的眉出賣了他內心焦灼和慌張,賀夫人所有表情都寫在臉上,她對即將見到的失而復得的女兒充滿了期待心疼與想念,她飛快往醫院大樓里走,我在這一刻忽然特別希望賀渠醒過來,用他純凈柔和的目光注視我,對我噓寒問暖,甚至哪怕只是一言不發。
我看著她們都有人牽掛有人珍視,我很羨慕,也很嫉妒。
賀夫人沖進走廊時,賀潤還趴在椅子上睡著,她睡得不是很熟,總是翻來覆去,好像陷在夢魘里,正在經歷著失去。
賀夫人按捺不住內心狂喜,她顫抖著大聲喊了句潤兒,賀潤迷迷糊糊睜開眼,她見到賀夫人眼眶迅速泛紅,大朵大朵眼淚垂下來,賀夫人跑過去將她抱在懷里,她哭得難以自抑,好像找回了丟失多年的珍寶。賀歸祠見到賀潤完好無損,他緊皺的眉頭略微松散些,他走過去問賀潤有沒有傷到,她說沒有,容恪很快就找到她了。
賀歸祠掃了一眼和我站在窗臺前的紀容恪,當他看到我時,他眼底翻滾的怒意與憎惡讓我脊背一寒,我并不是害怕,而是覺得理虧覺得難以面對,這世上最大的痛莫過于看著自己子女遭受生死折磨,對于顛沛多半生的老人而言,是一種最大的悲哀,而引發這份悲哀的罪人是我,我所有的寒意與愧怍,都來自內心的道義。
紀容恪也看到了賀歸祠仇視我的目光,他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跨出一步擋在我身前,“岳父,賀潤并沒有受到任何欺侮,您可以放心。”
“賀潤沒事,那么賀渠呢?!?
賀歸祠忽然冷聲問了一句,好像欠了他多大的罪孽一樣,紀容恪雖然名義上是他女婿,但不會真的把他看作父親,他性子冷傲寡淡,又十分自負,即便是親生父親,紀容恪也不會像尋常人那樣低眉順眼純粹無比得面對這份血緣,何況僅僅是岳丈身份的賀歸祠。他可不會忘記被逼迫得險些動槍的宿怨,更不會忘記這個男人差點要殺了他骨肉。
紀容恪語氣頓時更加不善,“我記得我離開賀宅之前,只向岳父承諾了將賀潤平安帶回來,賀渠是男人,他也要我負責嗎。”
“如果這個女人不存在,賀渠會負傷生死未卜嗎?!?
賀歸祠用拐杖指了指我,他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早已把我定論為害他兒子的兇手,我覺得如果不是紀容恪擋在我身前,很有可能賀歸祠直接就朝我頭頂劈了下來,賀潤看到我陷入為難和討伐中,她忽然推開賀夫人,從她懷抱中起身,她走向賀歸祠身邊,將他伸在半空中不曾放下的拐杖壓下,“爸爸,哥哥重傷和馮小姐無關,他是自愿擋槍的,這件事我們大家有目共睹,馮小姐也沒有想到會這樣,其實她并不愿意欠哥哥的。在華南,在琵城,誰愿意欠我們賀家的呢?”
“賀渠為什么會自愿?!奔o容恪忽然笑出來,他保持這樣的笑聲一直很久,直到所有人都把目光對準他,他唇角滲透完最后一絲冷意,才幽幽說,“賀潤告訴岳父,岳父現在還不清楚,賀渠出于什么緣故自愿為一個女人擋槍,不惜搭上自己性命,這樣的行為可不是出自一個法官與生俱來的本能和使命感,他又不是刑警?!?
賀歸祠聽完紀容恪頗有深意的話抿唇不語,他陷入深思和憂愁,賀潤垂下眼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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