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截住，她朝著外面坐上車的紀(jì)容恪大喊，“我女兒，你無論如何把我女兒帶回來，犧牲掉所有人，只要我女兒平安就好?！?
    賀渠盯著賀夫人幾乎瘋了的背影，他眼底閃過一絲譏諷，賀歸祠說，“等你回來我有事要問你?！?
    賀渠臉上表情并不好看，“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
    賀歸祠不語，我見狀想要開口解釋，可我剛張開唇，我又有些猶豫，如果我澄清了孩子和賀渠無關(guān)，賀歸祠會不會通過紀(jì)容恪對我的保護而猜測到他頭上，他和賀夫人如此自私殘忍，為了自己的女兒不擇手段，如果為了保住賀潤的婚姻，他對我背后下黑手怎么辦，我一個平民百姓，怎么擰得過官這條大腿。
    我索性閉口不言，賀渠讓我上樓回他的房間休息，我看了一眼門外坐在車?yán)锏募o(jì)容恪，我對賀渠說，“我跟過去吧，我在車?yán)锏饶銈?，假如九叔一定要見我，你們也好以我搪塞一下，我人都不在，他?dāng)然不會罷休。賀潤畢竟是因為我才被抓去，我不想置身度外。有你和容恪在，我相信都能平安脫險。”
    我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賀家這些人對我虎視眈眈充滿敵意，我未必能過得好，也許賀潤那邊脫險了，我又被賀歸祠當(dāng)成了人質(zhì)，他比九叔還要恐怖，他不需要利用我，他只需要消滅我。
    賀渠大約也不放心，他說了聲好，他牽住我的手，直接朝門外走出去，賀夫人喊了他名字一聲，他在庭院口站住，賀夫人忽然說，“潤兒是你妹妹，她沒有心機，她很天真。如果要我跪下來求你，你才能對我和你母親的仇怨釋懷，我愿意接受。”
    賀夫人說完真的要跪下，被一旁的傭人扶住，傭人哭著喊夫人您這是何苦，她無動于衷，仍舊掙扎著要跪下，她嗓子里滿是哽咽，不斷對賀渠背影哀求，將潤兒帶回來，她無辜。
    賀渠冷笑盯著前面透過車窗看向這邊的紀(jì)容恪，我想要將手從他掌心抽出來，可他握得我太緊，我動了動，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濟于事，我的力量在他掌控下，微不足道弱不禁風(fēng)。
    “您怎么這樣想我，有些話不妨到我母親靈堂去說，我也不曾參與那段宿怨，只是聽母親臨終彌留提到幾句，對此有些懷疑和心結(jié)，如果您有心懺悔，也不該是對我，而是對昔年敗在你手下，并且為此搭上性命的我亡母去說。”
    賀渠說完后，不再理會后面越來越崩潰的哭聲，他拉著我大步離開坐進車?yán)?，他對紀(jì)容恪講了帶上我的意圖，紀(jì)容恪目光死死盯在他仍舊不曾松開我的手上，我用了很大力氣才抽出，紀(jì)容恪這才移開目光，他反問，“我去救賀潤，馮錦誰來照顧?！?
    賀渠說，“我來。她在車?yán)锊粫腥魏螁栴}，如果有，我舍掉自己性命也會護她周全，她在賀宅我不放心?！?
    紀(jì)容恪唇角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獰笑，“誰說法官只講邏輯不解風(fēng)情，你不就是例外嗎。”
    賀渠聽得出他話中帶刺，他并沒有計較，他將車窗關(guān)上，吩咐司機開車，我坐在賀渠旁邊覺得車廂內(nèi)幾乎沒有了供我呼吸的多余空氣，又冷又澀，又窒息又壓抑，一縷目光越過他始終在注視我，仿佛要將我看穿一個洞才罷休，這份注視帶著無數(shù)情緒，讓我如坐針氈。
    我身子一動不敢動，我嗅到車?yán)锟諝饴拥囊唤z絲薰衣草的味道，是洗衣粉的殘留芬芳，夾雜著薄荷與茉莉，淡淡的四散開，來自賀渠里面潔白的襯衣。
    車經(jīng)過一路極小的顛簸，到達(dá)華南省內(nèi)位置最偏頗的高莊，高莊地勢非常高，原先是一片林立緊密的村莊，華南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后，政府推翻了這里所有陳舊的老樓，變成一座生態(tài)花園，也曾昌盛過幾年，后來不知道發(fā)生什么，荒涼成廢墟，茂盛的蘆葦叢一年四季都有半人高，看過去一望無際，天空特別灰暗，即使華南所有城區(qū)都晴朗蔚藍(lán)，高莊總是陰云密布，人們都覺得很邪門兒。
    車停在高莊外廢棄的大鐵門旁，紀(jì)容恪率先下去，他戴著黑色的圓沿兒帽，遮住了他犀利鋒狠的眼，賀渠緊隨其后，他們站在空地上四望，觀察這片地形。
    我透過打開的車門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荒蕪人煙的七層廠房，最上面的煙囪折了一半，到處都是堆砌的不規(guī)則石頭，這里唯一能夠容納人的地方，也是唯一看不透里面布局的地方。
    每一層樓梯口都結(jié)滿大小不一的蜘蛛網(wǎng)，扶梯和破敗的玻璃窗上落滿一層足有幾厘米厚的灰塵，幾乎將原來的紅漆完全覆蓋，那些灰塵蠢蠢欲動，仿佛一陣風(fēng)拂過，就會卷起漫天黃沙。
    紀(jì)容恪站在原地點了根煙，賀渠接過他手上打火機，也給自己燃了一根，他仰頭盯著那棟廢樓瞇了瞇眼睛，“是不是這里?！?
    紀(jì)容恪掏出手機點開彩信，他對比了一下，“應(yīng)該在二樓到五樓之間。”
    賀渠回頭看了看公路，由東向西的路被封了，豎起高大的禁止通行的牌子，由南向北略微窄一點的路上偶爾經(jīng)過幾輛貨車，開得很慢，似乎這條公路經(jīng)常出事故，公路對面高高的蘆葦蕩中，隱約窺探到幾顆人頭，是紀(jì)容恪提前埋伏好的伏擊手，賀渠說，“九朝榮老奸巨猾，這片地點選得對我們不利，我們?nèi)松?，北南那條公路一旦被他的人堵死，東西路走不了，我們就會很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