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粉色唇印(1/2)
街上空空蕩蕩,細雨夾著寒意,拂過我裸露的手臂和腳踝,我忘記了穿外套,也忘記了拿包,我打不了車,打不了電話,只能一步步淌著走回去。
我才知道華南的路這么長,夜晚這么涼,沒有星星的夜空是一層濃霧,每一塊磚石都涂滿了滄桑和歷史,細碎的紋路,巨大的裂痕,這是一片經常會洪水地震的省份,我不知道它奪去了多少人性命,又讓多少人迷失在這里。
霍硯塵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你可以和命抗爭,但你不能完全不信它,就像出生就要吃奶,出門就要穿衣,這是一條軌跡,但我沒想過,我輸給了一次次挫敗的時間。
如果我今天沒來,我和紀先生錯開,我不會這么快知道他與白茉莉的事,我不會覺得心酸,我更不會失魂落魄。
是我不該把自己定位太高,這世上多少人都沉淪在一夜縱情中,誰又能為此得到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在半途遇到一個拉活的夜行司機,他讓我上車,我說身上沒有錢,他說到地方再給吧。
黑夜讓我恐懼,我也不想走了,我拉開車門上去,緊靠著一側,將頭抵在車窗上,看著外面忽然間飛快倒退的夜色,司機說,“今天你幸運啊,我一晚上沒開張,不然我還真不拉你,不帶錢怎么打車啊。”
我沒理他,我鼻子酸得難受,我忍了又忍眼淚還是在眼眶中滾了幾下滴落下來,我不想讓司機看到,我用手埋住自己的臉,我聽到他問我去哪里,我想也不想說,“師傅,您隨便開,去哪里都行。”
司機被我的話嚇了一跳,他立刻踩了剎車,“姑娘,我可不是壞人啊,我這不是黑車,那犯法的事我不做。”
我現在只想安靜,安靜的哭一會兒,我閉著眼睛擺了下手,將莊園的地址報給他,他顯然有些不相信,“你住在那片啊?富人區。”
我點點頭,司機又遲疑了片刻,怎么都想不通身無分文的我竟然會住在全華南最有錢商宦居住的小區,他這一次開得有點慢,似乎在專心認路,記住怎么回,我坐在后面不知道哭了多久,車終于駛入小區,保安攔截登記排號,司機拉開車窗給他指了指我,我將哭腫的眼睛睜開,露出自己滿面淚痕的臉,保安認識我,他笑得諂媚喊了聲馮小姐,又退后一步打量了一下車,“您沒有陪同紀先生嗎。他也還沒回來。”
保安見我不愿意說話,他有些悻悻,按下開關揚起通行桿,司機把車開進去,停在二棟門外,我對他說稍等,我讓保姆出來付車費。
我推開車門下去,庭院的鐵門沒鎖,大概是給我留門,院子里點著燈,光不足,但可以照亮黑暗,我進客廳看見保姆正坐在沙發上打瞌睡,她聽到開門聲立刻看過來,在發現是我她長長松了口氣,“馮小姐怎么不接我電話呢,我還想您要是再不回來就報警了。您萬一出了什么事,先生那里我交待不了。”
紀先生哪里還顧得上我,白茉莉溫柔可人,又那樣主動,他沉浸在溫柔鄉忘了全世界還不夠,何況是我渺小的我。
我苦笑指了指門外,“麻煩你出去付下車費,我包落下了沒有帶。”
保姆答應了一聲,她從臺燈底下的匣子里掏出一張一百元的鈔票,她拿著走出去,我沒再管之后的事,十分疲憊上二樓臥房鎖了門。
這一夜我接連不斷的做噩夢,每一個都很恐怖,我被紀先生手上黑漆漆的槍洞對著,白茉莉站在他身邊笑,讓他開槍,我嚇得清醒過來,天還是黑著,我身上滿是冷汗,我昏昏沉沉又睡過去,我和白茉莉在化妝間狹路相逢,她掃落了我桌上的東西,大罵我不要臉搶男人,白給睡了還不知廉恥賴在莊園不走,紀先生早就厭煩透了我,沒想到我還不識趣。
所有姐妹兒都三三兩兩圍在四周,她們竊竊私語,每個人眼中都是對我的鄙夷,就連梁媚都在冷笑,她也不幫我。
我渾身冷汗涔涔從夢中醒來,我盯著天花板,覺得自己好像從地獄走了一遭,嘗盡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撕下了那么多張虛偽的面孔。
我偏頭看向窗外,東方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有一絲淺色的光輝在緩慢升起和擴大,我從床上起來,捂著臉又冷靜了一會兒,我只睡了三個小時,可還不如不睡,這三個小時把我折磨得對這個世界都失去了信任,我眼前還浮現著梁媚冷漠的臉,我似乎還夢到了席情,她也沒理我,我被丟棄在陌生的街頭,看著曾經身邊最好的姐妹兒都離我而去,我卻不知道為什么。
我走到門口忽然聽到客廳傳來不屬于一個人的動靜,在寂靜的清晨顯得非常嘈雜,我怔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立刻從二樓下來,我果然沒有猜錯,一夜未歸的紀先生回來了,他身上穿著還是昨晚的衣服,只是有些皺,頭發打理得光滑整潔。
我摸著扶梯看保姆蹲在玄關擺弄一雙男士拖鞋,紀先生將公文包遞給一名隨行的保鏢,他自己解開領帶順手掛在門架上,保姆把為他換好鞋,紀先生踩著朝沙發走,他仍舊沒有看到我,他詢問保姆馮小姐昨晚睡得好嗎,保姆一邊為他斟茶一邊說,“馮小姐凌晨三點多才回來,回來時候眼圈紅紅的,可能哭過了。”
紀先生臉色瞬間凝重了幾分,“為什么回來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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