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紀先生你會死嗎(2/2)
紀先生不在,這伙下三濫就要傷及無辜,如果不是我們經過,這里釀出的慘案,喬隊長恐怕更無法對上面交差。”
那么被稱作喬隊長的男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帶來的手下將現場封鎖拉起警戒線,對周圍殘余群眾進行走訪和取證,還有一些法醫在傷者旁邊提取帶血的武器,我雙腿發軟,只能將手撐在地上當作依靠,連滾帶爬踉踉蹌蹌的跑過去,何堂主看到我喊了聲馮小姐,問我是否受傷,我哭著搖頭說沒有,我抓住他墊在紀先生背后的右臂,我用力往外拉扯,可他和我較勁,根本不打算讓我看到,但我早就發現了,他手臂上全都是血,越來越多越來越紅,將他的白色襯衣變成了一塊紅布。
那是紀先生的血,何堂主沒有受傷,他根本不曾中彈,而紀先生在最后階段已經精疲力竭,他架不住那么多人從四面八方群起攻擊,他最后沒有防備右側的一個突襲,被三把匕首同時刺穿,我看到了那一幕,我所有眼淚都在那一刻滾落下來。
我寧可被刺穿的是我,我都不會這么疼。
喬隊長從警員手中接過一些零散的目擊口供,他大致瀏覽了一遍后,低頭詢問我是不是最開始被瞄準的目標,我哪里還有腦子思考,我被眼前大片血跡沖擊得昏昏沉沉,我根本說不出話,他又問何堂主這里的黑衣人是不是他和紀先生所傷,雖然沒有死亡,但重傷情況慘痛。
何堂主冷笑著說,“別人是死是活和我無關,如果今天倒在地上的是紀先生,華南一定會變天,諸位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也要看運氣了。”
喬隊長一怔,他臉色變了變,有些蒼白和鐵青,拿著口供資料的手不自然緊了緊,他沒再追問,而是大聲叫來兩名駐守警員,搭著紀先生上警車送醫。
何堂主帶著我一起坐上去,警車一路急馳開往最近的醫院,紀先生躺在一張架子床上,他臉上血色盡失,高大精壯的身體竟在我的視線錯覺下猶如一張薄薄的紙片,怎么會這樣呢,生命怎么如此脆弱,剛才還生龍活虎調戲挖苦我的紀先生,怎么就突然渾身鮮血,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嘴巴微微開闔著,瞇眼看向我,他目光在我身上每個角落仔細掃過,不肯放過一處,直到確定我真的沒有受傷,一點傷痕都沒有,他緊繃的胸口才忽然坍塌下去,像是徹底松了口氣。
馮錦…馮錦。
他唇形似乎喊我名字,我從他身上有些干涸的血跡中回過神來,我撲過去輕輕壓在他身上,低下頭把耳朵湊過去,我想要聽他對我說什么,可他忽然又住了口,我驚慌失措看何堂主,他倒沒有擔憂,他指尖按在紀先生裸露的胸口,壓在心臟位置,他感受了一下跳動,然后對我搖頭說沒大礙。
何堂主告訴我我離開后紀先生帶著他打算到雁鳴路一家酒店應酬,這樣的應酬每天都會有,從沒發生過意外,紀先生又十分低調不想鬧得街道人盡皆知,自然也就沒有配備保鏢,把陣仗減到最小,沒想到經過卡門宴附近時聽到槍響,他當時便料到我陷入危機,這伙人一定沖著我。
我低下頭不說話,何堂主將車窗拉下,密不通風的空間內,紀先生身上的血腥味和汗味十分濃郁,像無形之中的一把刀,狠狠割在我心上。
紀先生流了好多血,我從沒見一個男人的背部流出這么多血,似乎怎么都流不盡。
我想到我欠了他好多錢,想到我欠了他天大的恩情,想到如果他出了事,他手下千千萬萬人一定會恨死我,我覺得自己害死了他,如果我當初沒有來求他,他不會為我贖身,我還在賭場茍延殘喘,在姜環面前低眉順眼,我根本不會來卡門宴,不會碰到這些人,他也不可能出事。
都怪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被他們盯上的。
懊悔難受把我折磨得幾乎崩潰,我哭出聲音,我握住紀先生手顫抖問他,“你會死嗎。”
他原本還閉著眼睛呼吸薄弱,在聽到我這個問題后他立刻睜開,他無奈看了看我,被我氣笑,“胡說八道,你盼我死然后賴賬嗎。”
我搖頭說不是,我想表達我的害怕和擔憂,可我所有話都梗在喉嚨,我覺得自己舌頭是木的,除了不停掉眼淚我沒有任何方式表達,他盯著我淚流滿面的臉龐,問我害怕嗎,我說怕,他問我怕什么,我不假思索回答他,“怕你死。”
他說,“那不是很好,冤有頭債無主,也就算了。”
他眼睛依舊鋒芒,灼灼凝視我,我在他胸口沒有受傷的地方拍了一下,“紀先生和我誰在胡說八道,我有那么壞嗎,為了討債盼你死!”
我好不容易平息了一點的眼淚又開始掉,他大約沒想到我這么認真,連玩笑都開不得了,誰跟他開玩笑,我嚇得都快窒息了,他不擔心自己我還不想一輩子活在內疚中。
他抬起手在我臉上抹了抹,他掌心滾燙,指甲里滲著濃烈的腥味,他非常溫柔抹干凈我臉上的淚痕后,有一絲嫌棄甩掉沾在上面的淚滴,“女人真麻煩,一點小事也哭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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