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紀先生(1/2)
賭桌上開著強烈刺目的白熾燈,一張張嶄新的撲克牌在那只干凈漂亮的手上翻轉,我穿著旗袍站在旁邊,感嘆那價值連城的腕表和奢華無比的袖扣,這不是女人的手,是來自男人。
而且是一個生活精致背景神秘的男人。
他隨行的保鏢和堂主都稱呼他紀先生,場子里的人也對他畢恭畢敬,不管平時對我們怎樣兇神惡煞,在他面前都極其規矩。他年歲不大,不足四十,可氣場陰得很。我當然不會知道他名字,我們這種身份的女人,能夠進來發牌伺候一睹他真容已經是莫大榮幸,怎么敢探究其他,何況他可不是一般人,排場極大,僅是來打兩把牌,等候他的車便從賭莊巷子口一直排到了長街對面。
看場子的發哥一直說我走了運,能往這位主兒旁邊站那么一晚半夜的,我非常不解看著他,他察覺到我目光后朝紀先生抬了抬下巴,“知道他是誰嗎。”
我搖頭。
他笑一聲,對我的孤陋寡聞嗤之以鼻,他用力跺了跺腳,把一根煙夾在耳朵上,“以后就知道了,華南這片地,沒他擺不平的事?!?
華南環湖靠海經濟發達,是一個密集的三角省份,有兩個特大港口,百分之八十的進出口貨物都由這里中轉流通,能夠在華南賺大錢,一定有極其高明的手段,可想在江湖里混出名堂,卻不是那么簡單,要精通陰謀虞詐,懂得審時度勢,一對自己不怕死,二對別人足夠狠。
這樣風云變幻的土壤滋生了不少地下勢力,同樣也讓一批不怕死的強頭龍風聲崛起。
我在賭場里花街上都混過幾年,我沒有干爹,但照樣活得不錯,因為我有靠山,他是我男人。
他明著是這家場子的經理,暗著干了不少不可說的生意,這些我都知道,但我從來不聞不問,伴君如伴虎,小老虎也是虎,在華南混要是沒人罩著,骨頭都被嚼碎了。
我現在就工作在這片華南亂世的頂級賭場,身份是發牌小姐,也是小姐一種,但性質更極端,我們經常和道上的大爺擦肩而過,玩兒的是心驚肉跳,不伺候平民百姓。
這行里的女人化上口紅便能吞下男人精魄,啟開瓶塞就能喝出寶馬豪宅,那手段耍起來叫一個應接不暇。如果你聽說哪個圈子里的扛把子出了簍子,被另外一伙人暗算,導火索一定是我們場子的發牌小姐,也只有我們場子的女人,才有資本在男人江湖里玩兒得這么漂亮。
我們每天打扮花枝招展,用自己的聰慧和手段應付各路男人,在華南這片領域,所有上層人士我都見過,他們平均年齡四十多歲,對權勢和美色有超乎常人的欲望,講究排場喜好拿腔捏調。
聽人說紀先生性格非常古怪,他并不十分低調,喜歡結交官商充沛羽翼,就連省內最大的仕途政要,也曾是他座上賓朋,交情匪淺。他八面玲瓏的手腕與深不見底的城府,是擁有今時今日在華南地位的關鍵。
紀先生話不多,眼睛也不饞,從來不盯著發牌小姐看,更不會動手動腳,不過他的冷面透著寒意和殺氣,所以即便他紳士,也沒誰敢到包房伺候,只有我敢。再難應付的爺,我不怕,打狗還看主人,華南天字號賭場的后臺,也不是吃素的。
紀先生對面的微胖男人,做絲綢和造船生意,都喊他孟老板,他是賭場里的常客,他最喜歡動手腳,不管是對待手里的牌還是發牌小姐,我們都反感他,他口臭特嚴重,還喜歡挨人臉說話,我們經常憋一口氣,躲老遠才敢呼吸。孟老板出老千從沒有人戳破,反而都想要喂他牌吃,在造船行業,他屬于扛把子,這個行業毛利僅次于房產,背后依托政府,風光顯赫,他手握如此龐大優厚的資源,自然受人巴結。
孟老板懷里坐著一個女郎,她正偎在他肩頭笑得媚眼如絲,似乎牌非常好,男人低頭吻了吻她臉頰,讓她丟籌碼到賭池內,女人沒有立刻做,而是托腮看向紀先生,“如果再輸,紀先生怕不高興了,我可不敢得罪。”
紀先生神情專注沒有說話,他食指緩慢從手中牌的數字上移開,顯露出冰山一角,我還沒有完全看清楚,便被他重新擋住,他抬起眼眸盯著孟老板,唇角笑容綻得越來越大,“看來我又要輸?!?
孟老板笑得頗有幾分得意奸詐,“勝敗乃兵家常事,賭桌上生死和戰場沒有區別,都是砍下去一刀,被砍的死于非命,砍人的升官進爵,紀先生可是混江湖的老油條,這點錢不會輸不起?!?
紀先生根本不在乎輸贏,他來這里很多次,每次都是我負責發牌,記憶里他沒怎么贏過,不管和誰玩兒幾乎都是輸,可他還非常喜歡賭,據說凡是和他賭過的,再提起他來都諱莫如深談虎色變,好像走出賭場后發生了多么恐怖的事,不過我所看到的紀先生牌品好,從不計較,臉上也不會因為急怒而泛紅泛白,讓對手看了掃興。
他非常干脆將手上的牌甩到池子里,“亮底吧?!?
他說完這句話身體向后仰靠住椅背,手朝后方伸去,站在旁邊的保鏢立刻遞上一根煙,為他躬身點燃,他叼住煙蒂狠狠吸了一口,透過一團散開的白霧看向對面。
孟老板女人捏起牌笑著在空中晃了晃,“紀先生今晚和紅桃A還真是有緣,換做任何人都不是您對手,不過幸好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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