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于波(1/2)
喬氏這一回是鉚足了勁的翻舊賬,吳罰生母被欺辱的倒是沒怎么提,吳罰重傷了喬冠英的事情像巷子里的風一樣無孔不入,在街面上走著走著,就會被吹一耳朵。
“說來也是有些走運,若不是喬冠英傷處難言,恐會傳的更厲害。”鄭令意都要愁壞了,吳罰卻還輕松,身子有心思說笑。
“吳家向來低調,你雖是二甲榜首,可沒不至于這般引人側目,喬氏這回不知使了多少銀子下去,才叫這消息越傳越廣了。”
這幾日給喬氏請安的時候,喬氏話里話外的得意勁兒都能掐出水來了。
鄭令意面上裝得風輕云淡,實際上卻是牙根都咬得發酸,愁得眉間紋都快長出來了。
吳老將軍不是不知道這事,可質問于喬氏,她也只是喊冤否認。
吳老將軍也無更好的法子來遏制,說到底不過是風言風語,若是認真出面反駁,豈不是更引人注意。
如果只是這般也就罷了,吳罰畢竟在世家大族們眼里是個無名小卒,人家甚至不清楚他的名字,說著閑話時,也只是說二甲的榜首。
鄭令意想著先忍了喬氏這幾日,吳罰入了仕途,總會做出一番成就來,到時候什么閑言閑語都不懼了。
城里不會總刮北風,過不了幾日便換了東風西風。
未曾想到,喬氏此次是鐵了心要斷吳罰的路。
即便吳老將軍再三斥責,喬氏還是暗里疏通了關竅,讓言官遞了一份折子上去,內容便是陳言本科進士二甲榜首品性不端,不應委以重任。
幸而鄭國公出言說了幾句,他到底將吳罰視作女婿,更別提這個平白撿來的女婿,比他給鄭瑩瑩親自挑選出來許吉如考得還要好。
鄭國公這幾日也聽到了些風聲,再加上鄭令意特地回來過一趟,所言便是擔憂喬氏這一手。
鄭國公那時還覺鄭令意心眼子太多,婦人手腕不過局限于后宅之內,哪能在朝堂上施展,便將她斥了一頓打發走了。
但聽她一席話后,鄭國公也有幾分憂慮,便揣摩著打了個腹稿來應對,沒想到竟真的派上了用場。
鄭國公早有準備,自然是口若懸河,說得那言官冷汗涔涔。
“鄭國公言之有理,可旁人所言也并非全無道理。”擔任本科主考的禮部尚書于坡,開口道。
外甥傷了娘舅,這乍一聽起來的確是大逆不道之舉。
若是不知曉內情的人可能會覺得奇怪,吳罰怎么說也算是于尚書的門生,閉口不言也就罷了,為何要跳出來唱反調呢?
鄭國公算是知曉內情的,于尚書這回的主考官做的十分憋屈。
嚴寺卿的強硬性子并沒因為換了差事而變動,他也不管自己比于尚書官低一截,自己看上哪篇文章了便呈上去,看不慣于尚書挑選的,便剔除。
科考一事,自然不是嚴寺卿的一言堂,判卷時還有許多判卷官,嚴寺卿只以文章論成敗,自然要比那心懷鬼胎的于尚書客觀許多。
可其他人不似嚴寺卿這般強硬性子,又有大理寺在身后做依仗,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判卷的短短十日,瘦了一大圈的大有人在,更有甚者,一出貢院就昏厥,大病三日,差點連命都送了。
尤其是最后定陳著為狀元還是榜眼時,嚴寺卿差點動了手,若不是手上人死死攔著,于尚書怕是要躺上十天半個月的。
最后于尚書還是仗著背后有人,定了個名不經傳的焦亭為狀元。
說是名不經傳,可不意味著這人全無背景,焦亭論起來,還是崔家的遠親呢。
陳著和吳罰的兩篇文章最合嚴寺卿的意,吳罰此文缺些修辭,但立意與嚴寺卿不謀而合,陳著不能按著嚴寺卿的心意當狀元,嚴寺卿一口咬定,吳罰定要是二甲的榜首。
如此,也就不難明白于尚書為何要在此刻說這番話了。
“我原不知這孩子還有此等往事,心性這般乖戾,若是早知道……
“這事兒你倒不必急著往自己身上攬,吳家這小子是我挑的。”
今日朝上不只有于尚書,嚴寺卿也是在的。見他站了出來,鄭國公眼珠一轉,不多言了。
于尚書與嚴寺卿交鋒多次,總是勝少敗多,已然有些懼意。但此刻為他撐腰的人就在朝堂之上,他底氣總也足些。
“嚴寺卿既自己認了,那我也不多說了。”
于尚書瞥了嚴寺卿一眼,很是清高的樣子,又開口道:“翰林院矜貴異常,入院之人必得才德兼備……
“才說自己不言,此刻又開口。于尚書,出爾反爾這等小人行徑倒是信手拈來。”
嚴寺卿對他很是不屑,說話自然也沒有好聲氣。
“雖說朝堂之上本該直抒胸臆,但言辭上也要稍加注意才是。畢竟同朝為官,也是緣分呀。”
珠簾后,嘉安太后的聲音傳了出來,還是少年的順靈帝循聲斜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看著堂下眾臣。
“太后娘娘說的是!”于尚書得意的睇了嚴寺卿一眼,“既然如此,不如將此人剔除,二甲榜首之位后補就是。”
“科考乃立國之本,豈容你如此兒戲!”
這話很像嚴寺卿所言,也正是他心中所想,可卻有人趕在了他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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