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抬頭望著房梁，琉璃色的眸子光暈流轉，盯著看了一會兒后，她的眼神開始聚焦在一個針細般的小點上。
    這是走神的前奏。
    睡覺也能走神，對這幾天的嫦娥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都說睡覺之前的胡思亂想，多半會將以前的尷尬場景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所以。
    溫泉池邊的景象一幀不差地回放了起來。
    尤其是在自己抬腿聞腳的時候，沈尋的古怪表情給了大大的特寫。
    那是什么眼神，嫦娥呼吸急促地分析著。
    鄙夷，不屑，惡心，嘲笑……
    電光火石之間。
    嫦娥嬌呼一聲，閉緊雙眼，將可愛的腳趾蜷縮，光速收在裙下，同時將蠶絲被緊緊地裹住緋紅的小臉。
    記憶刪除術啟動！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嫦娥再次失敗……
    她又失眠了。
    對于遠離凡俗，冷傲待人的月宮仙子來說，每晚回想起這種場面，無異于殺人誅心，掘墳鞭尸。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在這之前就討厭的人。
    嫦娥躬著身子，背朝窗口，薄薄的被單繼續裹在腦袋上。
    與此同時，一紅一藍兩顆流星墜落廣寒宮。
    沈尋跌落在地上，火甲磕出一片火星。
    楊戩隨后，卻穩穩地站在他的身邊。
    他收回三尖兩刃戟，身上的金色鎧甲與沈尋身上的火甲一同褪去。
    沈尋的模樣要狼狽的多，很顯然是他落敗了。
    但楊戩的面容之上卻沒有顯露任何嘲諷之色，反而略有些驚訝，沈尋也沒有頹喪，反而戰意十足，兩人都出乎了對方的預料。
    “不愧是傳承于孫悟空的力量，霸道！”
    “還有，這種憋大招的方式是誰教你的？”
    楊戩淡淡笑著，朝著沈尋伸出右手，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沈尋起身后瞥了他一眼，心中震撼不比楊戩低。
    這人太恐怖了，估計連一半的力量都沒使，自己傾盡全力在他面前等同于毫無還手之力，但沈尋反而很喜歡這種鋒芒十足的壓制，這會讓自己的一身血液變得沸騰。
    也許是因為孫悟空刻在骨子里的不屈。
    沈尋沒有回答他，但也同樣露出了笑容，他喜歡楊戩，干脆不做作。
    沒有得到回應，楊戩輕輕點頭，看向沈尋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些。
    “有沒有想過，面對一個強者你也許可以應對，那面對一群強者呢？”
    沈尋剛想回應，楊戩打斷補充道:
    “我說的一群，是成千上萬。”
    沈尋靜默。
    楊戩挑了挑眉，在沈尋的肩膀上拍了拍:“簡單來說，缺乏實戰經驗，明天我還來，你歡迎嗎？”
    沈尋抖了抖肩膀，將楊戩的手抖了下去，隨后露出挑釁十足的笑容:“后面我會把你打趴下。”
    ……
    “等等！”
    “你們都別說話，阿無姐聲音小，讓她一個人說，要不二叔怎么能聽見？”
    沈尋靜靜拿著佛鏡，他已經能想象到紅孩兒扯著大嗓門，張開雙臂，像是保護著屬于他的公主一樣，將其他人都推著遠離了佛鏡，讓他的阿無姐一個人霸占佛鏡。
    那邊果然靜下來了。
    片刻后，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佛鏡中傳了過來。
    “允諾，你在哪里……”
    沈尋本能地笑著，聲音溫和。
    “我就在你面前的鏡子里呢？摸摸鏡子，摸到我了沒？”
    陳思，火鳶等人在一旁聽著，只覺得沈尋的聲音好溫柔。
    阿無果然用蔥白的手指摸了摸鏡子。
    她用著失望的聲音開口:“摸到了鏡子，沒有摸到你……”
    那邊響起一陣哄笑聲。
    沈尋笑完有點心酸，好想快點回去。
    他在房間里待著，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和家人們嘮著家常里短，嘮得天昏地暗，像是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雙手不沾春陽水的馬曉舒還會評價菜市場的蔬菜價格給沈尋聽，像是炫耀似的。
    沈尋當然認真聽著，在不困的時候。
    陳思與陳婉云真的搬到了馬府，聽說陳太白象征性地阻止了一下，衡文帝則默許，他老人家自然知道長安城此刻最安全的地方在哪。
    所謂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隔著一張佛鏡沈尋都能感受到陳思與火鳶之間的火藥味。
    陳婉云與陳思同一陣營，如墨與火鳶同一陣型，兩方總是說著說著就暗地里較勁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中間時而插上幾句小貓的喵嗚聲。
    馬曉舒著實被一只會吵架的小貓驚呆了。
    張牙舞爪，齜牙咧嘴，粉色的小梅花對著二陳的胸脯一陣亂拍。
    所以紅孩兒所持的佛鏡成為了眾多女人和沈尋聊天的工具。
    江曉酥那邊反倒是成了驅魔司匯報長安近況的渠道，對此她雖然郁悶，但每天能聽到沈尋說說話，江曉酥也很滿足。
    除此之外，大家都很貼心，和沈尋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大堆后，都會刻意停下來讓阿無說上幾句話，因為她聲音太小了，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