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幾人都震驚失色。
    沈清菀最先呵斥，“二妹妹！胡說什么？”
    沈清夢毫不在意地一笑，并不搭理，沈清蘭記得當(dāng)初在分寧時，沈清夢對這個大姐還有幾分畏懼，現(xiàn)在竟然狷狂到如此地步，實(shí)在可憎。
    沈清蘭挽住沈清菀，笑著安撫她，“大姐姐別生氣，運(yùn)氣和福氣是由善念而生，靠嫉妒和陷害是得不到也搶不走的，反而……會減少自己的，所以，咱們繼續(xù)往前走吧，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前面那座小亭子……”輕描淡寫一句話，將剛才的惡意挑釁視為空氣。
    無視，是對敵人最大的嘲諷。
    當(dāng)幾人說說笑笑繼續(xù)前行，沈清夢的面孔幾乎扭曲，她落在最后，目光像魔鬼嗜血一樣可怕，正準(zhǔn)備大喊什么，突然耳邊傳來一聲低喝，“二小姐！”她猛然回頭，恨恨地瞪了一眼大丫頭木棉一眼，悶悶作罷。
    眾人進(jìn)了院子，又是一番夸贊，無非是空間大、擺設(shè)精致等等，沈清蘭都能理解，分寧的宅子與這會州別駕府比起來著實(shí)寒磣，當(dāng)初自己過來時都嚇一跳，何況她們？
    水果茶水一道擺開，大家坐下閑話家常，小姑娘們的話題和剛才全然不同，一會說到椅子坐墊的花樣很新穎，要跟著沈清蘭學(xué)；一會又說起了窗下花圃里的月季該剪枝了……沈清夢不吭聲，但并不影響其他人熱鬧。
    忽然，沈清柳問，“四姐姐，你身邊不是還有個丫頭嗎？怎么一直沒見著？”
    “哦，你是說翡翠吧？”沈清蘭笑，“她這幾天不在府里。”
    沈清柳困惑，但不好意思追問。
    沈清夢瞇起眼睛喝口茶，慢悠悠道，“丫頭不在府里，那就是配了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沈清柳郁悶地看她一眼，沒吭聲。
    沈清蘭極為不喜沈清夢這種態(tài)度，若非考慮她無處可去，早就把她轟走了，正要開口堵回去，玉正好端了一盅冰酸漬梅來，聽了這話，十分惱火。
    “二小姐，您身邊的石榴呢？也配人了嗎？”
    這就是當(dāng)眾打臉了，因?yàn)樯蚣疑舷聼o人不知，石榴是因?yàn)閹椭蚯鍓魹閻翰疟焕习踩税l(fā)賣出去了，甚至還有人私下懷疑發(fā)賣是假、被杖斃處理才是真，無論如何，這都是沈清夢身上洗刷不去的污點(diǎn)。
    “放肆！你算什么東西？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地方？”沈清夢臉色驟然陰鷙到極點(diǎn)，喝道。
    沈清蘭冷笑，立即接話，“二姐姐，碧玉是我的大丫頭，她的一舉一動都代表我，二姐姐不知道么？”
    沈清夢一聲嗤笑，“人人都說四妹妹熟知禮儀，原來是這么教下人的？可真讓我漲見識啊！”
    “不敢當(dāng)，說到漲見識，哪里比得過二姐姐？”沈清蘭針鋒相對，字字扎心，“我正想請教二姐姐，是怎么從祖籍故居回到分寧的？昨天看到二姐姐，我真是大吃一驚啊，說真的，我還以為，咱們姐妹倆這輩子再也見不著了呢，二姐姐你說，你這么大本事，算不算讓我漲見識啊？”
    沈清夢，“……”
    不僅是沈清夢，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當(dāng)初在分寧那個乖巧可愛的沈清蘭也會當(dāng)著這么多人多面挑開沈清夢的遮羞布，將她最難堪最骯臟的過去拎出來。
    沈清蘭目光清冷又堅(jiān)定，直直地釘在沈清夢臉上，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她都活得懶散而自在，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可一旦有人逼到眼前，那也絕不客氣。
    沈清夢同樣呆住了，她的肆無忌憚，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正是因?yàn)檎J(rèn)定了沈清蘭柔和可欺，她在分寧做了那么多事，沈清蘭再惱怒也始終給她留著一分顏面，這才使得她無所顧忌，可此刻，兩人身份顛倒，她成了一個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進(jìn)主人家的門第二天，就被當(dāng)眾掄臉，她這才知道，眼前這個四妹妹并非只有溫柔淑雅、圓潤寬厚的一面，她還有極為尖銳、厲害的一面。
    認(rèn)識到這一點(diǎn)，沈清夢有點(diǎn)心慌，但她心里陰暗慣了，又對沈清蘭懷著恨意，怎么受得了這種諷刺，頓時眉頭立起，惡毒之色畢現(xiàn)。
    “二小姐！”
    身后的大丫頭木棉突然壓著聲音喊了聲，聲音不大，但有種奇怪的嚴(yán)厲，好像她才是主子，沈清夢成了下人。
    沈清夢一愣，蔫了大半。
    與之同時，沈清菀拈起一顆葡萄，打圓場笑問，“四妹妹，昨晚的葡萄酒就是用這種葡萄釀的嗎？”
    沈清蘭很給面子，微笑道，“讓大姐姐見笑了，葡萄酒我也只是喝過，具體用什么品種的葡萄釀的，我也不知，大姐姐要是有興趣，我回頭去打聽打聽。”
    “罷了罷了，你別饞我了，我若知道了，便會惦記，回了分寧卻又釀不出來，豈不難受？”沈清菀擺手，她原本就是想轉(zhuǎn)換話題化解尷尬。
    沈清蘭笑，“那便在會州住著不走了，喝個夠。”說罷，又笑看沈清芝和沈清柳，意思是：你們倆也都留下。
    唯獨(dú)沒有沈清夢。
    沈清夢咬緊牙關(guān)，努力不讓自己失態(tài)。
    這時，林氏院里的一個小丫頭進(jìn)來，說是請小姐們過去用餐，大家便起身出門。
    剛出院子，又見門房小丫頭氣喘吁吁地往這邊跑，看起來并不是來找沈清蘭的，但是見到了，還是又驚又喜地過來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