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蘭眉毛動了動，依然是那句話，“母親說的是。”
    這下就把林氏惹惱了，她將勺子往羹里一扔，瓷器相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羹湯濺出幾滴，幸好沒落在她身上。
    “別跟我打馬虎眼！你知道我的意思！”
    沈清蘭一腦門子心事，心煩意亂，理都理不清楚，在新家的第一天，衛(wèi)長鈞又生死未卜，也不愿與母親正面沖突，嘆了口氣，“母親，今天實在太累了，您早點休息。”
    林氏不肯罷休，追問，“世子那封信，你還沒看？”
    “……還沒。”林氏問得這么直白，沈清蘭也沒必要回避了。
    林氏臉又是一沉，“看完要回信，別叫人家久等。”
    沈清蘭只覺得頭痛，一陣陣的發(fā)暈，連林氏的話都像是重疊說了兩遍，吵吵嚷嚷的響在耳邊，不想多留，打了個招呼，匆匆離開。
    “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碧玉早就發(fā)現(xiàn)沈清蘭不對勁了，但林氏正在氣頭上，她不敢插言，一出門，就緊張的問。
    沈清蘭閉了閉眼，“是有點，可能是快要來月信了，覺得特別累。”
    碧玉和翡翠嚇得要死，一左一右，幾乎是將她架起，飛步回院子，接著，熱水、熱帕子，一通服侍。
    沈清蘭靠在床頭，覺得渾身都酸痛，頭暈?zāi)垦＃魂囮嚨某隼浜埂?
    翡翠嚇得哭起來，“算著日子，月信還要四五天呢，再者，以往來月信，也不是這樣難受啊。”
    碧玉又塞了個湯婆子放在沈清蘭小腹上，紅著眼瞪翡翠，“你也不想想，這一路怎樣的艱難，小姐哪里受得住？提前幾天也是有的。”
    沈清蘭倒還笑得出來，“沒事，我躺會就好了。”垂著眼皮撐都撐不起來，慢慢往下滑，最后不得已躺平。
    碧玉勸她，“索性就睡下吧，今天也沒什么事了，好好睡一覺，明早起來也就沒事了。”扭頭推翡翠，把炭盆撥一撥，讓屋里再熱乎點。
    東跨院里存著不少炭，搬家具的時候，翡翠就拿過來不少。
    “不用了，挺熱的。”沈清蘭輕聲道，“這炭盆趕得上地龍了。”說完，三人都愣住了。
    翡翠驚呼，“已經(jīng)燒上地龍了。”
    沈清蘭微怔，笑道，“也是，這些事，母親早該安排好了。”從下午開始燒，到現(xiàn)在，就算趕不上申州，但輔助炭盆，已經(jīng)足夠暖和了。
    碧玉松了口氣，繼續(xù)勸沈清蘭睡覺，沈清蘭口頭答應(yīng)，但意識一直對抗身體，堅持保持清醒。
    碧玉對她裝睡再熟不過，再三勸說。
    沈清蘭道，“我再等等，你們倆不用陪著我，時不時去外頭看看，有什么消息，或者有什么人來。”
    碧玉一聽，也吧嗒吧嗒掉眼淚，嗔道，“薛揚不是說了嘛，不會有事的，您怎么就不信呢？再說了，北關(guān)離城里還遠(yuǎn)著呢，這大晚上就算有消息也過不來，您還等什么？安心睡一覺，明天早上自然就知道了。”
    沈清蘭應(yīng)著，不吭聲了，她既覺得自己沒身份這么擔(dān)心受怕，也確實難受得沒有力氣。
    碧玉見她不說話，也知道勸不住，沒法子，只好讓翡翠在這守著，自己出去瞧瞧。
    翡翠這丫頭也是糊涂，見小姐痛得臉色蒼白，氣息無力，睡又睡不著，就琢磨著給她找點事情想一想，分散注意力，于是，就想起一件事來。
    “小姐，您還有一封信沒看呢，要不然現(xiàn)在看看？”
    沈清蘭，“……”她怎不知沒看信？但那是穆華景寫的信，她有意擱置，權(quán)當(dāng)不知，誰知這丫頭竟然提醒。
    “先放著吧，回頭再看。”她頭暈得很，不愿再提更讓她不痛快的事情，“翡翠，你也去看看，看老爺回來了沒。”
    “您難道還要去找老爺？”
    沈清蘭，“……不去找，就是問問，這么晚了不回來，不放心。”
    翡翠猶豫一番，出去了。
    沈清蘭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幾番冷汗又熱汗，碧玉和翡翠輪番的出出進(jìn)進(jìn)匯報情況，都是無任何消息。
    “還是明天再問吧。”翡翠小心的說道。
    沈清蘭默然，夜里這么冷，她也不能總讓兩個丫頭在外面跑，“關(guān)院子門，你們倆都休息吧。”
    翡翠答應(yīng)，出去關(guān)門，剛出去，卻突然蹬蹬蹬地又沖回來，“老爺回來了，徐昭來了，薛揚也來了。”
    “……來我這里？”沈清蘭大驚，猛地睜開眼睛。
    “不不不，回府里，婢子看秋月打燈往前院去，聽她說的。”
    沈清蘭撐著坐起來，“碧玉，你……”還沒說完呢，碧玉已經(jīng)丟下一句“婢子知道了”，轉(zhuǎn)身就跑出去了。
    翡翠過來攙扶，“小姐，您還是躺下吧。”
    “拿個靠墊來，我坐會。”沈清蘭因為緊張，本來蒼白的雙頰泛出一樣的潮紅，輕輕喘著氣，把頭搭在床的圍欄上，雙手藏在被子里，攥成拳頭。
    不知等了多久，終于又在沉靜的夜里再一次聽到急促又熟悉的腳步聲，碧玉裹著寒風(fēng)跑進(jìn)來。
    “小姐，衛(wèi)三少爺回來了。”
    “哎——”沈清蘭悠長的吐了口氣，這一天一夜來壓在心口的那塊千斤巨石終于挪開了，頭也不那么暈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