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長鈞后退一步，緊了緊手腕，往屋里走去。
    “進來。”
    薛揚跟隨進入，把聽到的時候復(fù)述一遍，露出喜色，“我看陸夫人對沈家很是不滿了，陸公子這親事怕是成不了，將軍要抓住機會才是。”
    衛(wèi)長鈞看著他笑了聲，未置可否，卻是將桌上一杯已涼的茶喝盡，“去補上你今天的晨練，然后再吃東西。”
    “……”薛揚苦著臉，乖乖的出去了，到門口還不忘盡職盡責(zé)的再次提醒，“將軍，馬上就過年了，再不出手，過完年，沈四小姐可就離開分寧了。”
    衛(wèi)長鈞沒答話，長臂一抬關(guān)上門，把他隔在門外，自顧自打水擦洗身體，他有晨練的習(xí)慣，也有晨練后清潔的習(xí)慣，武將永遠(yuǎn)比不了書生，舉手投足輕緩柔和，白衣勝雪，給人一種飄若謫仙的感覺，武將總與汗血、煙塵黃土難以分離，但他還是盡量保持儀表。
    院子里傳來薛揚霍霍拳聲，他更衣束帶，在屋里翻箱倒柜，不知找什么。
    仆婦在門外詢問，是否現(xiàn)在用餐，他隨口答應(yīng)，“送去飯廳。”低頭把一口箱子打開，里面只有一些不常用的布料。
    仆婦準(zhǔn)備完畢時，薛揚也練完進來，愕然環(huán)視一周被翻過的屋子，“將軍在找什么？”
    衛(wèi)長鈞抿唇一笑，不知從哪里摸出把剪子，從箱子里找了匹大紅的緞子，抽出來剪下一尺見方，余下的又放回箱子。
    “將軍剪布做什么？”薛揚看著那么大點的布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包個東西。”衛(wèi)長鈞從枕下拿出抹額，疊好了放在紅布里裹好，遞給他，“先吃飯，然后你去沈府，想法子把這個還給清蘭。”
    薛揚盯著那紅布小包裹愣了好一會，像是猜到什么，大驚，“這是沈四小姐的東西啊？沈四小姐送給將軍的定情物？將軍怎么能還回去呢？我告訴你啊，這個不能還啊，要是還了，沈四小姐就會以為將軍不喜歡她了……將軍，你不會真的放棄了吧？我說……”
    “薛揚。”衛(wèi)長鈞哭笑不得，趕緊打住他的話題，簡單解釋了一下，“你去還了，別辜負(fù)她送給老安人的一番心意，這大概是她給老安人準(zhǔn)備的小年禮物，現(xiàn)在還回去，小年是趕不上了，新年送出也好。”
    薛揚恍然，悶悶不樂的接過，“戲文里的小姐都是掉首飾、羅帕或者香囊，然后總會有公子撿起，成就一段佳緣，怎么這沈四小姐掉的是老太太的抹額呢？”
    衛(wèi)長鈞，“……”
    沈威來的時候是羞愧與忐忑，走的時候是忐忑與羞愧，因為陸夫人說話客氣，看怎么聽也聽不出來，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因此，沈威糊里糊涂的過來一趟，道了歉，又婉轉(zhuǎn)的表示：只要陸家還同意結(jié)親，這個事沈家一定會捂得死死的。
    但陸夫人不知怎么把話題一岔再岔，竟然岔到杯中茶葉上來，一會說到龍井，一會說到碧螺春，沈威被牽著鼻子聽了兩盞茶的工夫，最后狼狽的告辭。
    沈威走后，陸夫人在客廳坐著不動，直到黃媽媽來勸，才回過神來。
    “夫人，是否要請少爺過來？”
    陸夫人搖頭，“不見他，他最近是不太像話，你去跟他說，這幾天好好在屋里看書，哪也不許去，門都不能出。”
    黃媽媽笑了笑，不答應(yīng)，也不反對。
    陸夫人知道這個管家媽媽素來疼愛陸新明，哪里肯當(dāng)真?zhèn)髟捜ゼs束他？也就擺擺手，隨她去了，自己去找衛(wèi)夫人商量。
    陸夫人進去的時候，衛(wèi)長鈞也剛到，剛剛落座，還沒開口，又起身迎接舅母，他是被衛(wèi)夫人叫來的，心里明白為的什么，不過現(xiàn)在陸夫人也來了，這話就沒法說了。
    “舅母請坐，我先回避。”
    陸夫人來找衛(wèi)夫人做什么，他也清楚，只是不想旁聽，覺得扎心。
    “反正你也沒什么事，陪我們坐坐吧。”衛(wèi)夫人瞟了眼兒子，把他喊住，她這么做也是有打算的，就是存心讓兒子親眼見見陸夫人的煩惱，也從陸夫人嘴里聽聽陸新明的癡情，然后感慨之下，主動放棄。
    陸夫人很喜歡這個外甥，也拉住不放。
    衛(wèi)家三男三女，男子個個英武，早就建功立業(yè)、獨當(dāng)一面，女兒雖然年幼未婚配，但也才貌雙全、乖巧可愛，隨便哪一個，都是令人羨慕的，反觀自己陸家，膝下就陸新明一棵獨苗，唯獨養(yǎng)得寶貝了些，從小到大沒少操心。
    “我去新明那坐會。”衛(wèi)長鈞找了個理由。
    陸夫人嗔道，“他懶散得太久了，我讓他閉門念書。”
    衛(wèi)長鈞無奈，只得坐下。
    沈清蘭今天一上午都沒挪窩，歪在榻上，帶著兩個丫頭做手套，因為小年的禮物沒送成且丟失，這一回，她是打定主意要繡個好的。
    布料仍是上次做抹額的那一塊，沈清蘭覺得好看又柔軟，索性連金線和花樣也仍和抹額一樣。
    碧玉和翡翠兩個在整理金線，沈清蘭把絨布展開、固定到繡花繃子上。
    “碧玉，碧玉。”門外有人輕聲喊。
    碧玉愕然扭頭，放下手中線，起身出去，拉開門說話。
    很快，她又跑回來，“四小姐，外頭有人找婢子，婢子去看看。”
    “去吧。”沈清蘭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