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冷酷意氣(1/3)
焊槍切割鋼材時炸起的大團火星越過軌道飛流直下,懸于交通索忙碌穿梭的工人們甫一落地,焊接面具上便是有火花敲打濺落,炫目地難以直視,不管人們無論多么小心,也要總是沐浴于火瀑下。
這些刺痛不了人的事物無限地消逝于望不到底的升降井里、叫人感嘆絢麗無常。
有時,小火車司機們會探出頭叫喊著鐵道工人別擋礦車的路,火瀑下的工人一揮扳手,便打出一邊鐵花,確實像極了舊時代人們的某種傳統藝術——“打鐵花”。
沈如松搔了搔頭發,頓覺頭皮有些發癢,撥弄著煙盒,拔了支煙出來卻又不大想抽,在掌心卷著,說道:
“慢點慢點,還有人跟你搶不成?我都不知道你抽個煙急什么。”
邵鋼咳了半晌,不停吐著唾沫,剛緩過勁又點起煙,“嗤”地一口悶得煙頭發亮,一氣吸了小半根,呼出團白霧,捋直了舌頭說道:
“跟咱們同一年出來的,分在東部軍區基地里的,我都挨個打了招呼?!?
邵鋼“嘎嘣嘎嘣”咬著糖,忿忿道:“松子,有時候我是真的搞不懂你,明明在畢業典禮、畢業大聚餐、小聚餐上說了這么多遍要互相照顧互相抱團的話,大家也都曉得你意思,沒誰不答應,你現在又讓我去額外帶個同樣的話,再告個別,怎么,怕他們健忘???!”
聽邵鋼這副抱怨勁,沈如松扶額道:
“我的哥呦,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的意思?”
“你這三年打過這么多架,干系弄的多僵?在大偉鍋巴肉最后吃頓飯,你又差點和人動手,能進士官學院會有不記事的?我叫你去說聲一路平安,卡這時間點上,出地表了,你這話帶到了,很多事過去就過去了?!?
“那叫大頭帶話嘛,你又不是不曉得老子和小鍋貼那孫子不對付,我看那臭臉我就想抽他。”邵鋼梗著脖子叫道。
沈如松耷拉著眼皮回道:“是哦,大頭雖然因為追姑娘搞得名聲很糗,但不會見誰都抽兩下,對吧?!?
高克明毫無臉皮地幸災樂禍道:“老三這吊樣去跑東跑西,知道的是聯絡兄弟們感情,不知道的是以為是去約架?!?
沈如松騰手出來扇了高克明后腦勺一下,罵道:“你以為我擱這兒夸你呢?”
高克明捂著腦袋,嗷嗷叫道:“草!我看一眼就少一眼了,我忍不住?。∷麐尩倪^幾個月寫封信都寄那么多久,我再不看沒機會了,再說……”
“行了行了,憋說了?!鄙蛉缢刹艖械寐?,正色道:
“你去的時候,沒誰和你橫挑鼻子豎挑眼吧?”
邵鋼鼻孔噴出白煙,咧嘴便是熏地半黃不白的板牙,悶道:“對!都點頭都叫好,就鍋貼那鱉孫不吭聲。”
沈如松聽得皺眉,劈手奪下邵鋼又要續上的煙,沉聲道:“好好說話呢!人家叫郭勇不叫鍋貼,別整天到晚要抽人揍丫的,剛才教官怎么說的?出了天門,咱們不單是同學還是戰友,交后背,過命!郭勇還是和咱們一個部隊的,這三年,后十年,你要和郭勇干十三年架?下次你打架先問我比劃比劃!媽的,說這么久,直的鐵軌都能說彎了,你個……”
“得得得!”高克明兩手一邊按住一個,打圓場道:“老三的臭脾氣是該改了,老大你話也別帶刺,自家兄弟自家兄弟。”
沈如松拍開高克明的手,看著一臉悻悻的邵鋼,硬聲道:“周墾龍那幾個醬缸怎么回你的?!?
邵鋼歪頭抓了抓額發,停了半晌才回道:“哦,當然是沒鳥我,我帶話去了,不過人家將種子弟,就算分去東邊那旮旯,也有的照顧,回我也是‘嗯嗯’兩聲沒了?!?
“隨便他們了,意思歸意思,他不在乎這點人情,我在乎?!鄙蛉缢刹淮笤谝猓⒅垆摰溃骸皠e招惹他們,不管這群人是撈資歷還是什么的,都有他們自個兒的手段,說不定都能和天大幫扯上關系,咱們干咱們的?!?
邵鋼聽罷便摸了摸自個兒胸口別著的工兵章,麥穗底、齒輪扳手。
他咂巴嘴說道:“誒,要是咱們這章也是蓮花章就好了,直接坐統帥部的火箭去機動旅做排長,爽啊?!?
沈如松當即尋思這小子白日做夢功夫又變強了,“蓮花章”?那可是天海軍事大學的驕子專門戴的,表面鍍金的!正兒八經的“蓮花金章”!和他們這群“麥穗章”能有屁的關系,這群神仙可是活到年紀就是鐵板釘釘的將軍,不是圈里的,普通軍事院校都不帶正眼看的,能看得上他們這群士官學院出來的渣渣?
沈如松不欲再聽邵鋼放屁,岔開題,說道:“以后立功了再上培養班,洗白了咱這層士官身份,你再考慮換個章帶吧!”
“對了,老三你地圖記熟沒?沒兩天下連隊了,咱吃飯的手藝要精!”
確實,工兵本行是修東西不假,但那是在深山老林里修,這年頭單兵通訊都跑不遠,衛星更是想都別想,地表那蠻荒老溝不細細勘測了,畫成精確地圖里的等高線,迷路了倒血霉撞上畸形種,哼哼,來一個機動旅都是來給你收尸的。
邵鋼一聽地圖就摳鼻頭,煩道:“記了記了,你真是比我爹管的還寬?!?
“松子要是你爹,非超生一個來照顧你個打光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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