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壓力化作粘稠的空氣。
    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杰克斯感覺自己喘不過氣，喉嚨干澀得像是好幾天未喝水一樣火辣辣疼。
    “圣冕閣下，發生了什么？”他問道。
    老人沒有說話，這還算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李向身為預言之人，即使是長子，但一定有特殊之處。
    死亡是最直接粗暴的手段，可以逼出他的底牌。
    至于觀察、試探，沒有必要。溫水煮青蛙，七圣騎不一定會成為溫水，說不定是青蛙。
    第二次了。
    一千多年前，七圣騎跟隨卑王幾乎占領了整個不列顛，但那個預言之中的騎士，正是由于卑王的自信和試探才導致他的成長。
    最后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終結亂世。
    七圣騎也因此轉入黑暗，瘋狂逃竄。
    長子一躍成為冠位。
    這種超級夸張的事情，他是第一次見，真不愧是預言之人。
    但不可能沒有代價！
    只要一而再，再而三，迫使他使用這種超規格的底牌，他一定會死！
    老人從出生到現在，一生行事，皆是為七圣騎而活，如今生死大敵就在眼前。
    預言是最大可能的未來，雖說不是絕對，但他不能去賭小概率，七圣騎也經不起第二次的滅亡。
    他現在的實力是色位，配合圣鐘，勉強可以比肩冠位。
    魔術協會那套評級并不代表直接戰力，同位階可能天差地別，但除了少部分，大多數都還算符合，加上千百年以來魔術協會的活躍，使得這套評級得到了公認。
    眼前的李向氣息如淵，絕對是處于現代魔術師的巔峰，冠位。
    自己可能會死，但圣鐘會帶著自己的殘魂逃回七圣騎。
    現在要做的就是試探這個狀態的李向。
    “該怎么辦？”杰克斯緊張吞咽著口水。
    “死亡不是終結，無需害怕。現在該是我們回報組織的時候了。”
    老人臉上的狂熱感染了杰克斯。
    說實話，老人不一定會死，但戰斗余波就足以覆滅他。
    老人戒備了起來。
    原本漂浮在空中的李向抬起頭。
    面容變得很不一樣。
    硬朗的曲線柔和不少，顯得更加俊美。
    黑色的短發變成了淡金色和橘紅色混合，暴漲了一截，下垂到了他的肩膀處。
    瞳孔亦是如此，黑色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透著神威的淡金色。
    老人警惕注視著他，花白的眉毛緊緊皺起。
    已經很難看出李向原本的模樣。
    他深吸了口氣，問道：“你現在是誰？”
    李向沒有說話。
    面無表情抬起了右手。
    淡金色的光芒在閃爍。
    七條魔術回路亮了起來，閃電狀的條紋覆蓋他的手臂，開始了延伸。
    漫過手腕，溯過手指，在空氣中匯聚。
    魔術回路被剝離，手臂重新恢復正常的皮膚。
    身前的七條回路融合在一起，淡金色逐漸轉變成黑紅色。
    一柄散發著紅色霧氣般光芒的奇特長槍出現。
    上半部分筆直有鋒刃，下半部分彎曲似是絲帶，中間留有把手位置。
    李向握住長槍。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
    從上往下俯視著老人，他閃電般消失，長槍蕩起淡金色的鋒芒。
    當！
    槍尖在圣鐘上帶出一道令人牙酸的聲音。
    難以想象的力量透過圣鐘，涌向了老人，宛如火車撞擊般，劇痛使得他發出驚懼的叫聲，鮮血在體內翻滾，最終噴灑出來。
    “這是什么武器？！”
    老人被推著后滑。
    李向右手緊握長槍，向前一推，魔力沿著槍芒在行走，猛然躍起的震蕩，撞向了圣鐘。
    哀嚎。
    老人感到了圣鐘的痛苦。
    絕不能這樣硬碰硬的對抗。
    這把槍絕對是比圣鐘更加高階級的魔術禮裝。
    他猛然一個后跳，時針撥到了一點鐘。
    絢爛的圣光，交織成朦朧的紗霧，像是月夜下的氤氳，老人的身影在模糊。
    李向再次突進。
    旋轉的身體，槍尖擊打在泥土上，塵土飛揚，雷鳴般的聲響突兀響起。
    如同電光，長槍閃耀起來。
    不知何時，四周悄無聲息有了異峰突起的淡紫色雷柱，豎立在寂寥的平原上，宛如牢籠，準確又完美捕捉到了老人的蹤跡。
    天空像是忽然黑了下來。
    只有圣鐘微弱的光芒。
    長槍在旋轉。
    李向站在地上，臉色微白，沒有多余的情緒，攤開右掌，長槍停止飛舞。
    四周的空氣陡然被分割，延伸，尖銳的聲音一直到了老人的面前。
    他捂住自己的額頭。
    但鮮血一直在流。
    從上到下，從外到里，一條細細的縫隙隔絕了他的生機。
    雷光將至。
    淡淡的幽光從他裂開的身體里飛出。
    靈魂。
    扭曲的面容布滿了難言的恐懼，他被控制在牢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