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的眼睛猛地睜大，浮現(xiàn)出恐懼之色，手上一哆嗦，菜刀咣當(dāng)落到了地板上，她如夢初醒般，雙手抱著胸，跳著腳，驚聲尖叫著，“蛤蟆，好多蛤蟆，來人啊，救命啊——”
    我趕緊提醒她，“你別怕，你剛才是在做夢，現(xiàn)在夢已經(jīng)醒了！”
    “做夢……做夢……我是在做夢……”方媛害怕地抱著肩膀，喃喃自語。
    在我們不斷的安撫下，她漸漸冷靜下來，打開了教室門，平安無事地走了出來，大家都松了口氣。
    任彥哲問我，為什么那么肯定，可以叫醒方媛。
    我說，我不敢肯定，只是我有過做噩夢被人叫醒的經(jīng)歷。
    他看我的眼神，就變得奇怪起來，好像帶著心疼，我笑話自己是想多了，他怎么可能用那種眼神看我呢。
    教師辦公室，方媛捧著一杯熱咖啡，慘白著臉，斷斷續(xù)續(xù)跟我們說出她最近的遭遇。
    三天前，她忽然感覺自己能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呱呱的叫聲，就像癩蛤蟆，之后，她便看到滿屋子的癩蛤蟆，四處跳，她跟別人說，人家都笑話她出現(xiàn)幻覺了。
    再之后，她便經(jīng)常做噩夢，夢見數(shù)不清的癩蛤蟆向她涌來，要吃她，她被噩夢折磨得很痛苦。她說她剛才，在食堂吃飯，吃著吃著，發(fā)現(xiàn)自己吃的竟然是癩蛤蟆，而坐在她周圍的，都是癩蛤蟆，她嚇壞了，沖到廚房拿了一把菜刀，想要砍死這些癩蛤蟆。
    可當(dāng)我們詢問她的同事時，她的同事說，她在食堂吃完飯回來，就在辦公室休息，睡著睡著，突然站起來，當(dāng)時她面無表情，誰叫她，她也不答應(yīng)，徑直就往外面走，好像夢游一樣，又過了一陣，他們就聽說方媛拿了菜刀砍人的事，還好同學(xué)們跑到快，沒有人受傷，不然方媛就攤上大事兒了。
    很顯然，方媛的“病情”已經(jīng)很嚴(yán)重了，她已經(jīng)分不清夢境和現(xiàn)實了。讓她繼續(xù)待在學(xué)校，不但有可能傷害到別人，也可能傷害到自己。
    周警官打電話給任局長，商量之后，決定將方媛暫時送回家，派兩個警察，二十四小時監(jiān)視她，以防她發(fā)生意外。
    跟著方媛來到她家之后，我問她有沒有向一個老太太買過黃桷蘭花，她說有，我又當(dāng)場將賣花老太太的容貌畫了下來，讓她辨認(rèn)，她毫不猶豫地說，就是這個老太太。
    接著，我們又向潘文靜證實了，她和杜芳芳，也是從畫像中的老太太那里買的花。我們問她最近有沒有發(fā)生奇怪的事，她說沒有啊，一切都很正常。
    奇怪了，為什么杜芳芳和潘文靜同時向老太太買了花，卻一個死了，一個啥事兒都沒有？
    周警官把賣花老太太的畫像傳到局里，讓同事追查老太太的底細(xì)。
    我從書包里掏出裝黃桷蘭的小盒子，對周警官說，“這里面裝的，是我買黃桷蘭時老奶奶送我的那串花，好幾天了，都沒有一點枯萎的跡象，我覺得它最特別，所以把它收了起來，能不能和另外幾串花一起，送到鑒定科鑒定一下，看看這玩意兒到底藏著什么玄機(jī)？”
    周警官說他正有這個意思。
    奔波一天，天都黑了，任局長說他做東，請我們吃飯，我一個平頭老百姓，第一次跟警察局長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別提多緊張了，任局長估計看出來了，微笑著說，“林同學(xué)，我以后就叫你小南了，你跟彥哲是朋友，以后也就叫我一聲叔叔吧，別這么拘束。”
    我拘謹(jǐn)?shù)亟辛怂宦暼问迨澹χ饝?yīng)，任彥哲調(diào)侃我，“你平時膽子不是挺大的嗎，鬼都不怕，怎么看到我叔叔就這么膽小啊，難道他比鬼還可怕？”
    我一本正經(jīng)地說，“任叔叔不是比鬼都可怕，而是鬼見了都怕他，因為他一身正氣。”
    任局長哈哈笑，“小南，你還挺會說話的嘛。”
    飯局上的氣氛漸漸熱絡(luò)起來，我們一邊吃，一邊談?wù)撈鸢盖椋螐┱苷f，“杜芳芳是和同學(xué)潘文靜一起買黃桷蘭的，可為什么，出事的只有杜芳芳，潘文靜卻沒事？難道賣花老太太害人，還有一個選擇的標(biāo)準(zhǔn)么？”
    他提出的問題，也正是我心里的疑問。
    周警官聞言，放下筷子，神色凝重地說，“剛才在車上，我又翻看了一下受害者的資料，發(fā)現(xiàn)文婷和謝小燕兩人都是陰歷七月初七出生的，在我們老家，有個迷信的說法是女孩陰歷七月初七出生，天生陰氣比較重，容易招來不干凈的東西。我當(dāng)時突發(fā)奇想，把四個受害者的生辰日期都發(fā)給了我一個懂易經(jīng)的朋友，他看了之后回復(fù)我說，那四個受害者都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
    我心頭一震，趕緊說道，“我也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
    周警官了然地點點頭，“這樣看來，賣花老太太可能就是根據(jù)生辰八字來挑選受害者的。”
    任彥哲訝然，“可是，老太太是怎么知道她們的生辰八字的？”
    周警官沉吟片刻，說道，“或許，真如我們老家那邊的迷信說法，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人，陰氣比較重，而老太太雖然不知道她們的生辰八字，卻能感知到她們身上的陰氣。”
    說完，他大概覺得自己一個堂堂人民警察，竟然相信這些東西，有點離譜，又搖了搖頭說，“我也是隨便亂猜的。”
    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