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仇敵(下)(1/2)
“記功一等,官升一級倒也罷了,額外再給五十畝田地?不錯啊?”
這道軍令頒下,有從軍不久的士卒興致勃勃,而絕大多數將士都笑了起來。如此微薄的賞賜,未必及得上此前歷次戰斗中的斬將搴旗之功。這明擺著,是郭宣使在向全軍展現他必勝的信心。
對面來者,乃是蒙古大汗沒錯。這位大汗,在過去數年里統領如狼似虎之眾,殺得大金國境內的百姓血流漂櫓,數千里江山化作修羅地獄,這也沒錯。
可定海軍崛起以來,戰勝的強敵多了。戰場上只憑刀劍說話,任什么名軍大將,還不是上去一刀斃命嗎?如今己軍兵強將勇,精兵蒙古大汗也是一個腦袋,兩條胳膊兩條腿,未必比常人多出一條命來!
一陣笑聲過后,接著便是驚呼。
他們看到董進帶著一小隊騎兵正急速奔逃。而蒙古人的追兵足有百多騎,正沿著兩翼擴張,像一只巨手要把董進等人碾碎在掌心里。
因為定海軍是偽裝成輜重隊伍北上,隨同隊伍行動的兵馬,明面上就只有趙決所帶領的精騎五百。這五百人既要保衛糧秣物資的安全,也要擔負哨探巡邏的責任。
最壞的情況下,如果猝然遇敵,上萬民伕進入到備戰狀態不是那么快的。這些精騎還需要竭盡所能與敵人糾纏,為大部隊爭取時間。
董進的部下及時示警,在哨探巡邏上頭,盡力做到了,但要說與敵糾纏,那想也別想。雙方的兵力差得太遠,董進等人發出鳴鏑示警之后,就只有奔逃罷了。
此時天氣猶自涼爽,但董進等人策馬狂奔,只覺得四周的空氣都好像凝固了,在遲滯自家的前路。
全力催馬奔馳了十余里以后,騎士們的袍服緊緊貼在身上,和汗水還有皮膚粘在一起。他們身上的汗水嘩嘩流淌,很快濕透了衣服,然后順著衣服再往下滴落,和戰馬流淌的熱汗混雜在一起,隨著馬匹的起伏揮灑。
在這個方向上,定海軍的斥候以五騎一組分布,最遠的一組,直抵盧溝水上的廣利橋。也正是這一組騎兵發現了從北面山間洶涌而來的蒙古人蹤跡。他們立即傳訊示警,同時撥馬就走。
蒙古騎兵的數量極多,在通過廣利橋的時候,速度不得不稍稍放緩,給斥候們留出了一點逃亡的可能。但大批阿勒斤赤隨即從隊列中疾馳而出,緊追不舍。
這些騎兵們乃是怯薛軍的一員,個個都是超群絕倫的騎手。他們縱馬奔馳的時候,身軀的起伏帶著獨特的韻律,仿佛和馬匹融合為一個整體。他們對馬匹的體力和奔跑速度的掌控,更是妙到峰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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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來,他們所到之處,必然帶來殺戮和血光,被他們追擊的敵人只有哀嚎悲泣,最終無處可逃,死在原野、林地、溝壑,路邊乃至任何被他們發現的地方。
此時他們越過荒田和道路,不斷追近,然后用角弓射出精準的箭失,用彎刀噼砍隊列后方的定海軍的斥候。
短短數里路程,定海軍的斥候騎兵們匯合了三股不同方向的同伴。其中包括董進在內,都是十里挑一的精悍好手,但蒙古人實在兇悍異常,陸續有半數騎士在奔逃過程中慘遭殺傷。
還有一股河北勐安謀克軍的哨騎也被牽扯了進來。
這些女真人都是仆散安貞去年簽入軍中的,名義上都出自河北的鎮防千戶,但論起真實的軍旅經驗,遠不如定海軍將士。何況他們也缺乏足夠的警惕,哨探出外的時候,竟然用皮絳或繩索,把裝有甲胃武具的包裹和食物、水囊等牢牢捆扎在馬背上。
如此一來,行軍的時候是方便了,可一旦遭到襲擊,根本騰不出手來拆解繩索,丟棄沉重包裹。這種短距離的追擊,每一騎的速度都要保持在最快,額外多出的一點點重量立即就要了他們的命。
靠著女真人的掩護,董進等人一路奔近了良鄉。
董進考慮過直接闖入料石岡,先請仆散安貞所部頂一頂蒙古人。但料石岡東面的地勢稍低,荒草長的半人多高,地勢有起伏,策馬在這樣的地形里奔跑風險太大,一旦摔倒就是死路一條。
董進等人只有繞過料石岡,盼著蒙古老爺們抬頭看看土崗上一面面女真人特有的五色旗,先去尋他們的晦氣。卻不曾想,莫說那些阿勒斤赤全然無視女真人,就連后頭烏云覆地般的蒙古軍本隊,也毫不猶豫地繞過高地,直往定海軍的方向沖來了!
董進連聲喝罵,而就在這時,人的叫喊和馬的嘶鳴聲驟然急起,有兩隊蒙古騎兵竟從左右包抄了過來。他們手里的頑羊角弓俱都上弦,距離尚有數十步,弓弦彈響聲連續迸發,好幾支箭失立刻向董進等人飛了過來。
頑羊角弓配上沉重的蛇骨箭,威力極其駭人,幾乎可以和步下使用的強弓相比。只聽一聲悶哼,董進身后的一名同伴被射中了后背,寬大的箭頭瞬間穿透了戎服,然后撕開血肉骨骼,最后在前胸透了出來。
鮮血順著前后兩個傷口往外噴涌,那同伴起初還堅持策馬,兩三個眨眼的功夫,就失去了力氣,像是個米袋子一樣摔落下馬。因為一條腿還掛在馬鐙上,他的身體被勐烈拖曳著,被石頭和灌木撞擊了幾下以后,四肢和軀干全都碎得不像樣子了。
這死去的騎士是個頗具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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