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兵甲(上)(1/2)
梁護從軍十余年,身手不算特別出眾,但習(xí)練過的套路很多,舉凡刀、牌、槍、戟等武器,無不用得熟稔。就連極冷門的「擲劍」之術(shù)也通曉一二,雖然此刻投出的不是短劍而是一把粗糙直刀,但也大差不差。
兩人相距不過三五丈,這一下直刀的勢頭又快如閃電,混沌天色中連看都看不清楚,那持弓之人根本躲閃不及。他只能隨手抬起角弓一檔,隨即手上一震,直刀割斷弓弦,磕在弓身上彈開了去。
剛緩過口氣,便聽一聲叱喝,只見對手箭步上來,從腰間抽出短刀刺擊。持弓的漢子連連后退,想要拉開距離,尋隙反擊,又覺得眼前這敵人的刀法透著眼熟。
眼看將從柵欄里逼到野地,兩人一進一退,正從一枚火把旁邊掠過。持弓之人探出手臂,抓住火把往梁護面前猛晃。
咔嚓聲響中,梁護揮刀急砍,將火把砍作三截,漫天火星亂濺,有許多落到了他臉上,引得一陣刺痛。
梁護揮刀護住要害,向后退開幾步。
此時兩人隔著丈許站定,待要凝神再戰(zhàn),彼此眼神在光亮處交匯。梁護只見對面那人眼神銳利,滿是英武之氣,竟然便是先前逃離平州的摯友劉然。
「老梁,你升官了。」
「嗯……原來是你。」
梁護瞬間覺得嗓子干澀得說不出話來。
他很想上前抱著劉然哈哈大笑,問他近來可好,問他這陣子經(jīng)歷過了什么,問他張平亮還活著么……但他又不得不提高警惕,把劉然當(dāng)作可怕的敵人。這種錯亂的感覺讓他頭暈?zāi)垦!?
這時候前頭數(shù)人皆回,隱約將梁護圍攏。劉然取了火把,舉到高處連連晃動數(shù)回。轉(zhuǎn)回身來見這情形,他忍不住苦笑數(shù)聲。
這晃動火把的動作,顯然是在通知后繼的兵力。而梁護可以十成十地斷定,此時等待在營地以外的人手不止這一處。定海軍既然開始行動,那周圍三個方向,十幾處連營,哪里都不會被放過。
尋常大軍廝殺的時候,兵力愈多,訓(xùn)練和組織程度都會不可避免地愈是下滑,所以并不能將這種精銳反復(fù)滲透襲擊為常用手段,但定海軍中有的是經(jīng)驗豐富的北疆舊軍為骨干,偏能把這口飯當(dāng)作日常來吃!
這對尋常敵人而言,幾乎是無法抵御的打擊,契丹軍、渤海軍這次都要吃大虧。至于黑軍,如梁護這樣的老卒比例很高,所以他相信,只要任何一處及時反應(yīng),便能逼退他們。
「我已經(jīng)遣人回營報信了,最多半刻,后面營里的都將等人,都會準(zhǔn)備起來。守把攻城器械的,也有精兵。你們沖不過去。」
梁護有些絮絮叨叨地道:「定海軍固然精銳善戰(zhàn)。但這一次,蒙古大汗專門下了令,石郡王親自帶兵來攻。半個北京路的兵馬全都來了,就憑直沽寨那點場面,擋不住的。你們趕緊都上船逃跑吧,去山東,那樣才……」….
「老梁,你可以幫個忙,出面解釋。」
「什么?」
「你現(xiàn)在是守營的牌子頭了,對么?老王是我們的人,說辭都安排好了,多你一個,就更好。你和老王兩人互相作證,就說是定海軍夜襲,已遭殺退,上司必不懷疑。我們今日此來,沖著那些投石車和云梯,不在殺傷。只消耽擱片刻,我方好幾處安排的人手一齊鬧起來,絕對沒人會找你們的麻煩!」
梁護默然了好一會兒。
這是個很好的主意,梁護心里一百個愿意。換了他人,立即就會點頭。而梁護投入黑軍,本就是被逼無奈,對此更沒有什么心理壓力可言。
但身為武人,這么輕而易舉就把上司和同伴都賣了,還要坐視著定海軍去破壞那些器械,又實在不符合他幾十年來的沙場操守。
于是他便不言語,而
劉然等著。
這段偏僻的柵營角落,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后頭遠遠傳來人聲喧嘩,還有松明火把如長龍而動。那是梁護遣出示警的兵卒向有司通報過了,于是守將立即加派兵力警戒,并帶了人過來查問情形。
這時候,多一丁點的耽擱都要誤事。幾名定海軍將士露出焦躁神色,有人手按刀柄,冷冷地道:「劉然,快些!咱們可沒那么多時間!」
劉然連連點頭,上前幾步,幾乎貼到了梁護面前。
「老梁你若愿意,我們走的時候,干脆跟我們一起走。你又不是蒙古人的狗,憑什么替他們賣命?總不見得那些北京路的將帥還能單留幾根骨頭給你?」
劉然繼續(xù)勸道:「山東的軍戶都得分配田畝,你準(zhǔn)是知道的。直沽寨這里的陳冉陳鈐轄也早就答應(yīng),讓我投入定海軍了。咱們倆繼續(xù)攢作一處,回頭領(lǐng)受田畝也湊在一處。忙時一起開渠,一起耕種,有牛也一起用,閑時一起習(xí)武,豈不是樂得很?嘿,咱們兩個種地,讓張平亮種果子去!」
這樣的話題,是以前梁護和劉然、張平亮兩個在到處顛沛時提過好幾次的,說是苦命人的白日夢也不為過。
張平亮幼年時家境不錯,所以他有點養(yǎng)尊處優(yōu),全不懂得種地。劉然和梁護便笑他,說他頂多只能伺候幾株果樹,結(jié)得果子還都是酸的。
此時梁護聽了,立即意動。
但他真不是性格果斷的人,否則當(dāng)年那小團體也不會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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