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在勉強維持它最后一縷尊嚴。
    當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響徹佛羅里達州的啟思群島上空時，太陽雖然尚未升起，但黝黑的天邊已經泛起一縷紅光。
    海岸邊，漆黑的夜空下，浪濤一波接一波拍打在沙灘上，由此襯托出的寧靜氣氛卻一早就被島內明亮的燈光所打破。
    地面上隨意擺放著大量油桶，炸藥箱和槍支彈藥，好似一座巨大的露天軍火庫。
    一伙人先是乘私人飛機到達邁阿密的一座小型機場，隨后換乘直升機飛臨小島。
    從天空中往下看，原本應該無人的小島到處是忙碌的身影，兩個或三個人一組，費力的搬運著沉重的武器裝備。
    其間，一名腦袋禿了一半的卷發男子正一臉漠然地站在旁邊，仿佛雄獅視察領地一般看著眼前這忙碌的一幕。
    男子的眼神很兇，不自覺流露出的殺氣表明他手上的人命絕不只一條。
    直升機降落在島內一塊臨時清出的空地上，卡爾三人被押解著下了飛機。
    “別擔心，卡爾，我們會沒事的。”身旁，海倫用顫抖的聲音安慰他道。
    飛機上卡爾跟朱諾的短暫交流讓海倫知道了他的名字。
    說罷，又用同樣的話安慰起自己的女兒。
    不過看她的表情，顯然這些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旁邊，朱諾正想諷刺兩句，但見到卡爾的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
    這時，禿頂男人已經帶著手下走了過來，兇狠的目光依次掃過卡爾和海倫母女，隨后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朱諾。
    后者指了指卡爾，“就是他了。”
    男人點了點頭，看向卡爾，目光中帶著審視。
    卡爾也看向了他，后者穿著一身軍用綠色馬甲，手上并沒有拿武器，而除了男子本人，身后一眾手下全都拿著槍。
    槍的類型五花八門，幾乎什么樣的類型都有，卡爾這樣的軍盲勉強認出了三把AK47和兩把M16。
    “帶他們過去。”
    男子揮了揮手，立刻就有三名手下，分別用槍抵住卡爾還有海倫母女的頭。
    海倫母女立刻嚇得尖叫出聲。
    這一路上，因為卡爾的心靈暗示，除了剛被抓那會兒，母女二人并沒有受到什么虐待，此時驟然被冰冷的槍口貼住皮膚，立刻嚇得直縮脖子。
    卡爾這邊，感受著脖頸上冰涼的觸感，卡爾不由微微皺起眉頭。
    這么近的距離，他不知道老早以前固化在身上的恒定鐵甲咒是否會生效。
    說實話，到目前為止，卡爾還沒嘗試過用鐵甲咒硬抗現代槍械子彈，能的話能抗幾發。
    他曾經用無杖施法抵擋過加勒比世界皇家海軍的一輪齊射，但是跟現代槍械比起來，加勒比世界那些已經可以進博物館的燧發槍，無論子彈所附帶的動能還是穿透性，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找機會得測試一下他的鐵甲咒的物理極限是多少，卡爾在心中暗道。
    他準備將這項測試納入他的魔法評測體系當中。
    至于眼下，卡爾已經暗暗警惕起來，考慮著是否直接開大攤牌。
    然而，沒過多久，沿著密林間的小路一陣七拐八拐，卡爾三人就被帶到小島的另一處所在。
    小路盡頭，是一座臨時用磚頭砌起來的小型院落。
    跟島嶼另一側的喧鬧相比，這里顯得非常冷清，只有門口站著兩名持槍守衛。
    離著院子還有一段距離，卡爾耳邊就響起了一陣奇異的嗡嗡聲。
    很快，身旁的海倫母女也聽到了。
    “什么聲音？”海倫不由說道。
    “不許說話！”負責押解她的那名武裝分子立刻呵斥道，并且把槍口往海倫的頭上懟了一下。
    海倫立刻嚇得再也不敢問了。
    倒是卡爾，只聽了一會兒就聽出了這個聲音——他實在太熟悉不過，以前大學到機房上實踐課耳邊一天到晚都是這種聲音。
    這分明是電腦的風扇聲，不是一臺兩臺，而是幾十甚至上百臺機箱的風扇發出的合音。
    ………
    地面上，一根根粗大的數據線纜布滿整個院落，就像大樹的根須，為中央的核心區域提輸送著來自世界各地的信息。
    院落中央，密密麻麻的電腦機箱雜亂無章的擺放著。
    相比起這個時代普遍屏機一體，單是獨立機箱這一設計已經表明小院里的這一臺臺的計算機要超出這個時代不少。
    然而，如此數量的計算機，小院里卻只有一個人在操縱他們。
    臨時搭建的防雨棚下，隱藏在密集的顯示屏后面，卡爾無法看清的這人的臉。
    直到他站起身來，繞過散落在地上的一排排機箱，站到了卡爾面前，卡爾才終于看清了他的長相。
    一個從外表看去只有十七八歲模樣的年輕人。
    當然，沒他年輕。
    而且，卡爾可以肯定，他不認識這個人。
    然而，年輕人接下來說的話直接讓卡爾把才剛咽到一半的口水徑直從嘴里噴了出來。
    年輕人的聲音很怪，帶著一股莫名的機械感：“你好，父親。”
    ……
    漫長的黑夜終于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