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71.一個誤會(1/2)
上升到國與國的層面來看,整體戰局的發展走向,并不會單純取決于某一場戰役的勝負。國破家亡的收場,一定是由許多大小錯誤,共同堆砌而成;換句話說,那一場場被歷代兵家爭論不休的滅國之戰,充其量也就誘因罷了。
簡單說來,就是由無數小恙導致的疾重難返、乃緩慢的長期過程,并非“猝然死亡”。
而賭桌上的規矩則恰恰相反,講究的是當場見分曉。一翻兩瞪眼。如今北燕戰局的色盅、已然被掀開了蓋子,輸家們自然是哀嚎一片。對于天佑帝來說,他不但輸掉了寄予厚望的心腹愛將、更輸掉了苦心謀劃多年的先手優勢;而對于吹出了天際的牛三來說,則輸出了一百多兩銀子的外債,還有剛剛被人捧出來的一張面皮。
有人輸就有人贏,否則也就稱不上賭局二字了。
贏了牛三的對家,并不是那位跟他對賭的債主,而是至尊賭坊。不過,這家賭坊的后腰雖是顏家的宗族府,但他們也無法左右華禹大陸的戰局走向;當然,對于任何一家大型賭坊來說,坐莊開賭根本就無需作假耍詐!只要按局抽水,做一個中保,已經可以立于不敗之地了;而另外一方的贏家,也不是周長風麾下的秦軍。因為巨靈侯昨夜遇刺,中軍十數萬將士,又昏睡了整整一夜,本是秦軍渡河的最好機會。然而,此時的秦軍別說渡過禹河了,就連北燕軍已經悄悄退兵的消息,還尚未傳到長安城呢!
周元慶的賭債,自有北燕百姓替他還;可牛三的賭債,還是要著落在姑老爺沈歸的身上。
老話說的好,打狗也要看主人!門房牛三,欠下百余兩銀子的賭債事小;但李府的門房被人當眾拂了面皮,就是一件大事了!
左右如今也閑來無事,沈歸就跟著昂首挺胸的牛三,來到了至尊賭坊還債。
“哎呦?這不是手眼通天的牛三老爺嗎?怎么著?這么快就湊足了銀子?嘿,大家伙說說,老相爺不愧是咱幽北的第一賢相!我們家主子為官一任、老相爺也為官一任,可這官和官他就是不一樣!我家主子為官只知埋頭苦干,也連累了我們這些下人,日子過得全都緊緊巴巴!可大家伙看看人家李府的下人,老相爺都“不在”了,可牛三爺回去摸出點東西一變賣,立刻就能重新坐回賭臺!怎么著啊三爺?剛才是和哪位大人吃的中飯啊?又給我們這群窮哥們,帶回什么內部消息了嗎?哈哈哈哈……”
牛三前腳剛剛踏入至尊賭坊的大門,屋中便傳來了一個尖細的聒噪聲。這一套話明褒暗貶,連帶著牛三和沈歸的丈人公李登,一起數落了一個灰頭土臉!
雖然還沒見到此人,但沈歸心里的怒火卻已然升騰而起!照沈歸的本心來說,牛三這小子雖然沒犯什么大錯,但賭錢吹牛也不是什么好習慣,確實該罵;可殺人不過頭點地,大家都是常在奉京街面上走動的朋友,彼此的主家又是同朝為官、同殿稱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如今你既贏了人家的銀子,又何必還要扯人家的臉皮呢?
再者說來,此人不知牛三搬來救兵,說話難聽些倒也在情理之中;但你們下人之間的爭執,與主家何干?李相爺為官一任、是忠是奸、是好是歹,又豈是你一個下人能夠肆意評說的?
沈歸自問不是一個小氣的人,旁人在背后痛快痛快嘴,他可以接受;可誹謗自家丈人公的官聲,這事他卻絕對不能忍下來!
踏入賭坊的牛三本想開口還言,但只覺后背一陣陰涼;再回頭望去,見自家的姑老爺滿面寒霜,便立刻收住了醞釀好的潑皮話,抱著肩膀等著看笑話。
“嘿我說牛三,你小子回府一趟漲行市了?怎么著?帶個大個子來撐腰、當爺爺我就怕了你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算鬧到陛下的金殿上,老子也站得住腳!今天當著大家伙的面,是爺們的你放一個痛快屁,是不是不想認下那筆賭債、打算跟爺爺我耍橫的呀?我還告訴你,講賭你不是爺的對手,講打你小子更是白給!我還不知道你?要不是仗著人多,你小子早他娘拉褲子里了!哎!你還別沖我瞪眼,是爺們的咱就單打獨斗,打死了賠命、打傷了送醫!可你們畢竟是倆人,我信不著你這欠債的鬼!有能耐你等著爺回去叫來個保人!就一刻鐘,我要是不回來,以后你見著我就喊孫子!怎么樣?你們敢放了我嗎?”
沈歸剛才還怒氣沖沖,聽到此人剛才這一套話,心中立刻也就釋然了:光聽這一番慷慨激昂、卻內藏乾坤的說辭,顯然他也是個街面上打滾多年的老油條了,也怪不得牛三會栽在他的手上!
且不論北燕戰局走勢,確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單聽對方說話的方式,只怕他在擔任下院總管之前,還真在江湖上跑過幾天。
對方見自己與牛三前后踏入至尊賭坊,立刻就一改譏諷的口風;不但言語之中專挑軟柿子牛三揉捏,就連放出來的狠話,也都是明硬暗軟、以抬杠嗆火、伺機抽身為主。沈歸幾乎可以確定,即便自己真的把他放出去搬兵,也定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結果!
對方明明就是怕挨揍,可這一番說辭極其精彩!不但面上不栽、口氣不軟,即便躲不過去這頓毒打,也還有退身之階!畢竟他可以對外宣稱,自己是“餓虎斗群狼”,雖敗猶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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