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放到靈正的身上，收回手，急急地說：“靈正，你怎么了啊？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唐初一，是你的妻……”
    “初一啊。”
    外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我轉身，看到外婆打開了房間的門，慢慢向我走來。她應該是聽到了我的話，所以急著趕來要跟我說些什么。我懂外婆的意思，于是主動走到外婆身邊，外婆跟我打了個眼色，示意我先進香房再說。
    進了香房之后，我把門順手關上了。
    外婆坐在桌邊嘆了口氣：“初一啊，你生了孩子，靈力耗盡，又闖了陰司長生殿，遭銅錢里的惡靈反噬，人身已經破碎了，正兒用自己的血救了你一命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現在……不記得你了。”
    “不記得我了？這不可能！絕不可能！”我拼命搖頭，“如果僅僅只是因為失血救我，怎么可能會不記得我呢？”
    “初一，外婆實話告訴你吧，你別難過，其實正兒是有選擇的，在記憶與靈力之中，他可以選擇一樣。”外婆說了這句話之后，拿起了毛筆，在黃裱紙上寫下了，記憶、靈力，這兩個詞，然后才繼續同我說，“你也看到現在正兒的樣子了，你應該清楚他選擇了什么，外婆就不多說了。”
    我后退幾步，背倚靠著墻壁，勉強沒有跌坐下去。
    外婆在“靈力”兩個字上面畫了一個圈兒：“正兒選擇靈力也是有他的道理，小滿現在身懷神靈之力，可是這神靈之力并沒有發揮它的作用，小滿也并不能很好地保護自己，在神靈之力完全啟用之前，正兒有責任保護好小滿。初一，你懂了嗎？”
    我愣了一會兒，然后輕輕點頭：“外婆，我明白了。”
    靈小滿是我和靈正的孩子，是我們的寶貝，犧牲我們夫妻的恩愛記憶，換靈小滿平平安安，這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啊。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會這么選擇的。可是為什么，心上好像破裂了一條大口子，并且不斷地往里面撒鹽、倒醋，又酸又澀……又疼！
    我又能怎么辦呢？
    我還能怎么辦呢？
    “外婆，我沒事了，記憶沒有了可以再找回來，反正以后日子還長著呢，只要人都在，都沒事就好。”我用袖子抹掉不經意掉出的眼淚，沖外婆笑了笑。
    外婆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膀：“外婆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你心里難過，想哭就哭出來。”
    “不難過，真的。”我繼續笑。
    “好，好，好，初一，你長大了，長大了……”
    外婆打開香房的門，把我推出門外，示意我去找靈正，我笑著點了下頭，往靈正那邊走去。走了兩步，回頭，外婆已經出了香房，重新回了房間，就在我回頭的那瞬間，她慢慢把房間門著了，并且，對我微笑了一下，我也回了個笑容給她。
    房間門徹底合上，再也看不見外婆的笑臉。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走到了靈正身后：“嗨……你好，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好不好？我叫唐初一，你呢？”
    “靈正。”
    我點點頭：“嗯，靈正，你在干什么呢？”
    “看書。”
    “哦……”我小心翼翼地坐到靈正旁邊的空位上，沖靈正甜甜地笑著，“什么書呀？能不能借我看看呀？”
    “不能。”靈正頭也不抬，翻了一頁書。
    什么嘛！事情不記得就算了，怎么性格突然變得這么高冷了呀？
    我閉上眼睛，凝神，仔細在靈正身上感知了一遍，感覺他的身體并沒有大礙，相反的，靈力好像比原來更加濃厚了呢。——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不就失個憶嘛，人家出個車禍有的也失憶呢。失憶沒關系啊沒關系，只要人還在就行了，人在，記憶再慢慢找回來。嗯！找回記憶。
    我睜開眼睛，看著靈正嘿嘿笑著：“靈正，我們去約會好不好？看看電影，吃個小飯，然后再去江邊散會兒步？”
    “不去。”
    “那……我們去找凌王墓啊？凌王墓就是你的小師弟啊，你以前特別疼他的，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
    “那你現在記起來嗎？”
    “不想。”
    “……”
    我無語地看著靈正，靈正的目光始終盯著書本，短短幾個字就拒絕了我所有的話。風輕輕吹起我的衣角，貼到了靈正的指尖，靈正的手微不可見地移動了一下，與我隔開一些距離。我有些尷尬，這里抓抓，那里撓撓，正在想再說點什么，靈正端起茶盞，淺酌，聲音冰涼如冬天的寒冰：“離我遠一點，你的聲音吵得人心煩。”
    ——卷七【三生姻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