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夢中深井(2/2)
西。
這些太過于清晰的影像讓我一時間難以進行細致的思考,只是很木訥的存在著“我在做夢”的意識。整個人都有種在網吧通宵三天后一般渾渾噩噩的感覺。
我的意識停留在這種狀態很長時間,甚至分辨不出“時間”是否流逝,但實際上這里一片死寂,連風聲都沒有,一切都好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一動不動,因此時間是否過去也沒什么關系。直到有一個瞬間,這種靜止被打破了。
井邊出現了一道人影,我并不知道它是什么時候出現的,總之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它就已經在那里很久了的樣子,并且每當我想仔細的觀察它的時候,意識都會變成灰糊糊的一片,隨即涌上一種難以言說的胸悶頭脹的感覺。而且由于那種奇怪的“視覺”,我始終難以判斷這道人影的狀態,我只是“知道了”那影子是人,至于是男的或女的,老的或少的,什么樣子,我的腦海中沒有構建出一點確切的形象。
這種感覺相當的難受,完全是“無法進行想象”一般的感覺。我就像是一個幽魂一樣被困在了這個空間里,明知道是夢,但是怎么都擺脫不開。
正是因為這種感知完全的錯亂,導致我醒來時,足足發了半分鐘的呆,才終于得以重新運轉起大腦,木木的看著周圍的情況。
首先出現在我概念里的,是宓泠的臉。我“很艱難”的想起了關于她的記憶,沖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喊了聲“泠姐。”聲音干澀嘶啞,還帶著一點莫名其妙的哽咽。這還真是丟臉丟大發了,我心想。
當時,我正躺在彝寨寨主的棚屋內,宓泠蹲在我的左側,見我出聲,似乎松了一口氣,有些欣慰的笑了笑,沖另一邊的一個陌生男人打了幾個手勢。
男人微微頷首,轉過頭來看我“你感覺怎么樣,有哪里不舒服嗎?”
我愣愣地搖了搖頭,隨即就感覺后頸一陣脹痛,不禁瞇了瞇眼睛。男人見狀,伸手扶起我的頭,在后頸按了一會兒,收回手對宓泠說“沒什么大礙,只是當時被敲得重了些,過段時間自己會好。”
聞言,宓泠似乎松了一口氣,又看了看我,向男人打了幾個手勢,就走開了。
她一起身,我便看見了身處的情況。典型的彝家棚屋,只是很明顯規模比普通的棚屋大得多,墻壁是用竹篾和土石粘合而成,梁柱是全木質的,房梁很高,向上看去是黑漆漆的一片,但是隱約還是看得見一層層描繪著彝族傳統紋飾的斗拱。空氣里彌漫著一種陳舊的類似木材老化的味道。之前聽說過由于高山缺水,所以有的彝族人一生只洗三次澡,所以身上都有一種很難聞的味道,但是在這里我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這多少讓我感覺輕松了一些。
看來,在我被打暈的這段時間,已經被“運輸”到了作為目的地的彝寨了。想起來之前溫雪榆一臉得瑟的表情,我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看另一邊的宓泠,石娘子總不會和溫丫頭一樣坑吧……不,總覺得之前宓泠展現出來的坑劉鬼子的程度要更嚇人一點……
屋子里影影綽綽的坐著幾十人,大部分都靠著墻壁蹲坐在黑暗里,唯一的光源是屋子南邊的火塘。七八個彝族老人安靜地坐在火塘邊,定定地看著中央燃燒的火焰,如同肅穆的佛像一般,思緒似乎已不在塵世之中。
男人把我扶起來靠坐在墻邊,又拿了一碗熱茶讓我喝下去。我傻愣愣的服從著他的安排,混亂的大腦也總算安靜了下來。男人見我好些了,便不再管我,起身徑直走到宓泠身邊坐了下來。
這時我才發現,整個屋子里安靜得嚇人,除了火堆中噼啪的響聲,就只有我慢慢喝著熱茶的聲音。我起初還覺得有些尷尬,但是慢慢就發現這些人似乎完全不在意我一般,也沒有什么動作,真是像一群死人似的……我操!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得一個激靈,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夢里看到的那道影子,這一下,剛剛清明一點的腦子似乎又隱隱作痛起來。
就在這時,有人輕咳了一聲。一瞬間,這咳聲像是啟動了什么開關,棚屋里的人都像是活過來了一般,終于散發出了生氣。
我伸長脖子往火塘那邊望了望,發現原來發出聲音的是坐在上位的一個老人。他披著黑色的披氈,里面是一件看不出顏色的深色長衫,他之前就安靜的坐在那片光與影交匯的地方,安靜而肅穆,乍一看似乎平淡無奇,但是我還是一下子認出了他的身份——額頂上雄踞的畢髻說明了他身為這個彝寨的畢摩至高無上的地位。
和其它所有宗教文化里的神職人員一樣,老畢摩身上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種神秘而淡然的氣息。加上畢摩對于彝族,不僅僅是可以溝通天地鬼神的神職人員,更是繼承祖先一切智慧結晶的學者,使得他們更有了種賢者般睿智的氣場。
我看著這個老人,不禁也屏住了呼吸,等著他的發話。他也不著急,只是挺直背脊緩緩地掃視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最后目光定格了落座于鍋莊上首的宓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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