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猜的也不錯，甄梓等人確實無法顧及他的安危。畢竟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對于鬼是有很大的仇恨值的。
    殺怪和保護npc，明顯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喂，書生，你咋不說話了呢？”聶小倩被揭穿了以后也沒有再帶著他繞彎子，停了下來，兩只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看。
    以往男人，在看到她這張臉后就變了臉色，還想對她動手動腳的，實在討厭至極。
    而這個，似乎，不一樣。
    “姑娘，在下姓寧名采臣。”所以不要叫他書生或者喂了。
    “我知道啊，我剛才在廟里都聽你說過了。”聶小倩從樹枝上慢慢地飄下來，“寧，采臣。對吧？”
    “你，是鬼。”沒有疑問，而是陳述句。在見過阿青那樣的鬼之后，不知為什么他對于聶小倩不再那么害怕了。
    “對啊，我都死了好久好久了呢。”聶小倩說著手摸了摸她的臉蛋，嘴角微微翹起。果不其然摸到的又是一片光滑，恐怕很多人會羨慕她吧，當一個鬼，真的非常非常不錯呢！至少，她的時間定格在她死的那一天。衰老，死亡，人類最害怕也是絕對不能改變的事情。他們盡管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可是還是只能絕望地死去。然后變成鬼，去陰間……
    人類之間有傳言什么生死輪回，實際上都只是他們自欺欺人的謊言罷了。人死了，靈魂也會消亡，那就是真的死了，什么都沒了，沒有什么轉(zhuǎn)世投生。可是，如果不用這個謊言來欺騙自己，那人又如何活得下去。
    聶小倩心里心思千轉(zhuǎn)萬回，臉上卻是一點不顯。
    “姑娘，我看你似乎也是一個善鬼，不知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在下剛才……”恐懼占據(jù)了他的內(nèi)心，讓他只能依著她的指示往前走，所以他完全忘記回去的路了。
    想到這里他的臉上不由多了些許薄紅，看的聶小倩臉上也多了笑容。
    “怎么？你想回去？現(xiàn)在天還沒亮，那些鬼魂可還沒有消滅掉呢！”
    “我知道，可是我……畢竟……”他吞吞吐吐地眼神飄忽不定。
    “畢竟什么？你相信嗎？你現(xiàn)在過去，就是死路一條，他們自顧不暇，哪有功夫照顧你……”聶小倩嘲弄地看了眼他單薄的身體，區(qū)區(qū)凡人之身，還想救人？你是來搞笑的吧！
    她話還沒說完，不過寧采臣的臉上頓時通紅一片，與剛才那尷尬的臉紅不同，這回是憤怒的。
    他怎么說也是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讀書人，被一個女子這樣詆毀，怎么也不會好受。
    可是……該死的覺得她說的對，寧采臣低下頭。
    他確實是個廢物，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好。
    父母死去，他無力阻止。
    被人騙了全部家產(chǎn)，他也絲毫不知道。
    ……
    現(xiàn)在，雖然是萍水相逢，可是他也能感覺到那兩人一鬼對他是真好。可是，他也還是什么都做不了。
    他……
    “誒？你怎么哭了？你別哭啊，我……”聶小倩是真的慌了，她沒想到一個大男人，就這么被她給說哭了，還真是……她心里也想罵娘了好不？！
    寧采臣哭的時候是沒有聲音的，就是眼睛里一直有眼淚不斷地流出來，看起來，起碼在聶小倩看來就是讓人非常沒有辦法的。
    她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張手絹，擦了擦他的眼睛。
    “別哭了，我求了您別哭了，我錯了……”
    “我害死了我爹娘……”他帶著顫音的聲音幽幽響起。
    “我知道，你爹媽估計也不想看你這樣……”
    “我怎么那么蠢，我應該知道的……”
    “好啦好啦，你現(xiàn)在知道了，別哭了乖～”
    “……”
    天，很快就亮了，寧采臣看著已經(jīng)有些發(fā)白的天空，周圍也不再漆黑一片讓他害怕，眼睛里的淚水總算是有止住的意思。
    聶小倩也松了口氣，不然他再這么哭下去，她是真的只能先走了。畢竟她只是一只鬼，陽光是鬼魂的天敵，就算是修煉到非常強大的鬼也依然不敢暴露在陽光下面。
    “好了，書生，現(xiàn)在你沿著這條路往前一直走，走到一塊墓碑前面，然后再左拐一直走，大概是走上半個時辰你就可以重新回到蘭若寺。”
    話畢，她就整個人，不，是整只鬼消失不見。
    留下寧采臣站在原地喃喃自語，誰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東西。
    而后，自然是非常安然地回到了寺廟。
    剛走進來就看到甄梓拿著一塊石頭面對著一張圖畫來畫去，她的身邊還放著一小袋包子，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
    “喏，回來了？這是燕大俠給你買的早餐，慢點吃，別噎著。”甄梓一抬頭就看到寧采臣整個人僵直地站在那里，似乎有幾分不知所措的感覺，眼睛還紅紅的，就像是……小兔子？
    她不由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怎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嗯。”寧采臣愣愣地應了一聲，他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整個人呆呆的，所幸甄梓也沒太在意他。
    燕赤霞在離開以前給她留下了關(guān)于法陣的陣圖，她剛才研究了一下，嗯，其實就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復雜的一筆畫謎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