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先生起身，沖紫翾瞪眼:“看你干的好事，怎么如此無禮，真不曉得你娘都怎么教你的。”
    說起她那個娘，尋常也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樣，有其母必有其女，紫翾的脾氣多半是和她娘學(xué)的，她并不覺自己哪里不對，她見的人都是郡里的千金小姐，哪里會和鄉(xiāng)下人做朋友，見了一個也是新奇得不得了，說些讓人難堪的話避免不了。
    出了書館，兩個人在路上閑逛，她不時地拿眼睛看自己的腳，總覺得得換一雙繡花鞋穿上，才比較得體，紫翾說的話也沒錯，郡里的女人們都不露腳指頭的，只有鄉(xiāng)下人要干活的才會穿木屐。
    “相公，不然給我買雙鞋子罷，我穿得不合體，別人會說你的。”她建議道。
    趙澤野并不覺得她哪里不合體，對他而言，最合體的就是在適當?shù)膱龊险f適當?shù)脑挘鲞m當?shù)氖虑椋瑸槭裁匆驗閯e人的眼光改變自己？
    “若春，你穿木屐是因為家里一直下雨，布鞋會濕透，不方便干活，老是穿濕冷的鞋子慪腳，對身體也不好，其實你沒什么不對的，不干活的人不能理解干活人的辛苦，我們和他們本來就不是一類人，不需要為了他們的目光去改變自己。”
    “可是，方才你因為紫翾的話，還替我道歉，我過意不去，又不是你的問題，你不要自責(zé)了。”
    她覺得對不起他，一直垂著頭，好像和他在一起，自己就變敏感了一些，大抵是因為他從帝都來，雖然從未直說，可是她曉得，他的出身比自己好上太多了。
    趙澤野牽著她來到鬧市的一家成衣店，成衣店內(nèi)拜訪了各式花哨的衣裙，與他們穿慣了的樸素的衣衫大不相同，每一件都好看，價格也不菲，她仔細地瞧著店里的衣衫，心里很喜歡，又沒有表露出來。
    店里除了賣衣裳，還賣鞋子，女式的繡花鞋擺了兩排，伙計看他們穿著窮酸，不像買得起的人，連招呼也不打，任由他們自己瞧去，趙澤野懶得理這些勢力小人，拉著杜若春，示意她挑一雙鞋子。
    她左看右看，從小到大穿的鞋子都是自己做，在外頭買還是第一次，難免猶豫，是白花的好看，還是紅花的好看，白色的容易臟，但是清爽，紅色的艷麗，可是與自己的一身衣裳不搭調(diào)。
    “若春，我覺得白的和紅的都好看，一樣買一雙罷。”
    他說。
    一雙繡花的緞面鞋七八十文錢，普通人可買不起，她搖頭:“我喜歡那個白色花的藍底的鞋子，清爽，給我買那雙就好了，紅的好看是好看，可是不太搭調(diào)，太艷麗了。”
    她說著，便決定要那雙白花的，趙澤野掏出錢，讓伙計給取過來，伙計問:“客官是現(xiàn)在穿著走，還是給您包好了帶走？”
    她的腳上有泥，不想臟了鞋，說:“給我
    包好，我?guī)ё摺！?
    趙澤野付了錢，抬頭看見墻上掛著的花花綠綠的成衣，挪不開眼了，每一件都好看，尤其是穿在她身上的話，鐵定會更好看，從成親她就沒有添過新衣，一直是縫縫補補的，今兒來郡里，她之所以會自卑，也是因為穿著打扮與這里的人太不一樣了，他停下來，說:“若春，給你買一身新衣裳罷。”
    “也不是過年節(jié)，干啥要買新衣裳？”
    一身衣裳幾百文錢，多貴啊，她可不舍得。
    “別人家的新娘子都有成套的新衣裳穿，就你沒有。”
    “都成親快半年了，我不是新娘子了。”
    她這么說，臉上一熱，趙澤野低聲說:“我們才同房沒多久，你還算新娘子的。”
    這個人，就曉得他不正經(jīng)，她臉色粉紅，點了頭:“我喜歡月白色，給我買那一身裙子好不好？”
    他含笑看著她，依言買下了裙子，這一下子，又出去好些銀子，花銀子事小，她開心才是大事，趙澤野給她捧著衣裳，二人出門后，看天色不早，準備先找個旅店住下。
    藥鋪附近有一家旅店，原先杜若春住過的，她拉著趙澤野去，這回不能住雜物間了，要了一間臥房，床榻被褥不大干凈，很多污漬，她倒騰了一下被褥，從里頭拍出一只蟑螂，頓時倒了胃口，趙澤野曉得出門在外講究不了太多，她說她會說不著，他只能想想辦法了。
    去換一套被褥，估計是一樣臟的，他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她墊在床上，睡覺的時候再把里衣脫下來，給她墊在枕頭上，衣服都脫光了，蓋的棉被就沒辦法了，只能老實蓋著，杜若春說:“你脫光了，自己不嫌臟么？”
    他有潔癖，家里的東西都干干凈凈，也不讓人亂動，出門在外，只能先照顧她，說:“我沒事，到哪里都睡得著，你要是蓋不了棉被，我抱著你睡好了，夏天這么熱，晚上也凍不著。”
    她笑瞇瞇的，讓他先把外衣穿上:“行了，還沒到晚上呢，咱們先去找吃的罷，我餓壞了，吃了飯，咱們?nèi)デ魄萍Т蠓蚝貌缓茫俊?
    他同意，兩人下了樓，到對面的云吞鋪子，各要了一大碗的鮮肉云吞，湯汁里放了小蝦米和海裙菜，味道很鮮美，她沒怎么去過海邊，但是對海貨倒有些見識，問趙澤野:“你可有去過海邊，那里的海貨賣的貴不貴？”
    他答:“小時候去過幾次，海邊人吃海貨，海里的東西很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