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屋里，姨娘已經倒了三碗雞湯擺在桌上，小八啃著一個雞腿，余下一只雞頭和半邊的身子都留給了她，她把那一半的雞肉拿到灶房，擱在砧板上切碎，倒了半碗醬油，擱了些辣子末和小蔥進去，作為蘸料，剛好湊了一盤菜，姨娘很喜歡這個吃法，曉得她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勸慰:“畢竟都是你弟弟，小孩子又不懂事，別跟他們計較。”
    “我不是和他們計較，我是擔心我娘拿弟弟來要東西，我吃的又不是我的，是姨娘你賺的，憑什么給她養兒子？”
    這話說的，好像杜若春就是張秋蘭生的一樣，張秋蘭聽笑了:“在我眼里，都是我自個的孩子，沒有親厚疏離。”
    杜若春氣哼哼地，悶頭吃飯。
    這一日她沒有上鎮里去，也不見趙澤野，想必他如常去書館了，她便安心在家刺繡縫補，姨娘也給她做了幾雙新襪，她自己就繡了幾條手帕，一并帶到趙家去。
    她的嫁妝也就這幾雙新襪和帕子了，看著寒酸，她一點也沒覺得，心底甜滋滋的，比看見千萬兩黃金白銀還開心。
    只是趙澤野一別幾日都不見人影，她在家待不住，時常到門口張望一下，小八好像曉得她的心思，主動請纓:“姐姐，我去姐夫家瞧瞧，看看他在不在家，要是在家，叫他一塊來吃飯好不好？”
    “嗯，你看看他在不在，在的話，叫他過來，我給你們蒸饅頭吃。”
    這幾日家里除了那只雞，再也沒吃過啥有油水的東西，甜食更是沒有，聽說要吃饅頭了，小八跑得比兔子還快，呲溜一下跑到趙家，大門緊鎖，看來他姐夫是不在家的，他晃晃腦袋，失望地往回走。
    走到小岔道上，迎面走來一人，小八眼睛雪亮:“姐夫！姐夫！”
    對面來人，正是他姐夫趙澤野，趙澤野從外歸來，青袍落拓，胡須有點雜亂，看樣子最近過的不大順心。
    小八個頭剛到趙澤野的膝蓋往上一點，他伸手要抱抱，趙澤野看看自己一身臟兮兮的，礙不住小八期盼的眼神，俯身把他抱起來，他不曉得從哪里看到的，又要坐到姐夫的肩膀上，趙澤野便允了。
    他肩膀寬闊結實，看著全是骨頭，其實上邊藏了許多硬邦邦的肌肉，小八坐在他肩上，問:“姐夫，你去哪里了，我姐姐可著急了。”
    “你姐姐找我？”他問。
    “是啊，他讓我來瞧瞧你在不在，晚上上我家吃饅頭去。”
    小八說。
    “嗯........”他正好有事同杜若春講，天色尚早，便掉頭往張秋蘭家里去。
    杜若春在家和面，聽見外頭小八的聲音，急忙出來看，小八高高坐在趙澤野肩膀上，朝杜若春伸手:“姐姐，我姐夫來了，快做饅頭。”
    “你這個小鬼，就曉得吃！”杜若春擦了
    擦手，把小八從趙澤野肩上抱下來，等小八跑開，她才聞見趙澤野身上的臭味，鼻頭動了動，“怎么了，最近沒有回家么？”
    趙澤野點頭:“朱兄真的出事了。”
    “他出什么事了？”
    看著她著急的模樣，趙澤野眉頭擰起來:“怎么感覺你很關心他..........”
    “我不是關心他，我是在關心你的朋友，你朋友出事，你不難過么？你難過我也會難過的。”
    她鄭重地解釋了一番。
    趙澤野嗤笑她強詞奪理，轉瞬便冷靜道:“朱兄沒有勸說他娘別去鄉下，被我打了一頓。”
    這人怎么和朋友動手，也太霸道了，杜若春不可思議道:“你真打他了？他傷得重不重？”
    就說小丫頭很在意朱滿禾，不然怎么會句句話都離不開朱滿禾，什么事都想著朱滿禾，他哪里有自己好........
    趙澤野不屑:“他暫時死不了。”
    “死不了是傷得很重的意思？”
    “對。”
    “你........你......”她拽住他的衣袖，憋不出個罵人的詞，他冷冽的眼神就像是在承認他的罪狀，叫人不能忘懷。
    “我什么？”
    “你怎么可以打你的朋友？以后你是不是也會打我？我稍微不順你的意，你就會動手打人？”
    這都什么啊，怎么又扯到她自己了，趙澤野瞥她一眼:“我不對女人動手。”
    “那你也不能打你朋友，朱大哥是個好人..........”
    “就打了一拳，破了皮流了血，死不了。”
    就打了一拳，還好還好，杜若春輕松了不少:“他娘真的去了？”
    “對，去了，半道上還被人劫了財，他娘的腿被人打折了，還是路過的老鄉把她帶回來的。”
    她瞬間明白，上輩子朱家的事情，還有這些曲折拐彎，并不一定是那個藥有問題，黃氏其實根本就不應該去鄉下，一切的走向并沒有改變。
    趙澤野說:“黃氏沒有性命之危，只是腿斷了，需要臥床三月，又丟了銀子，恐怕心情抑郁，不會好過，所以我才打了朱兄一拳，他不聽人勸告，該打。”
    她點點頭:“明兒我去瞧瞧他罷。”
    “話說你怎么曉得黃氏此去有危險？你是不是隱瞞了什么事？”
    趙澤野感覺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