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1日，軍團長肖克組織紅軍指戰(zhàn)員為吳正卿等犧牲的紅軍戰(zhàn)士舉行了告別儀式。
    因為時間緊迫，得盡快轉(zhuǎn)移，告別儀式很簡短。
    在告別儀式上，張青山原本是要代表戰(zhàn)士們表達對吳正卿師長的哀思，但張青山不僅自己十分堅定的拒絕，還十分霸道的不準(zhǔn)許突擊連任何人上去講話。因為他覺得很對不起吳正卿師長：吳正卿師長對自己那么好，對戰(zhàn)士們那么好，可是，自己卻連為他手刃仇人、報仇雪恨都做不到，還有什么臉去面對師長？
    告別儀式后，將犧牲的戰(zhàn)友遺體掩埋在高巖寺下面的半山腰上。
    等負(fù)責(zé)掩埋的人走了后，張青山等幾個突擊連的主要領(lǐng)導(dǎo)從林子里鉆出來，帶著香紙蠟燭來送別戰(zhàn)士們。
    這一仗，是突擊連成立以來傷亡最大的一仗：十六位戰(zhàn)士犧牲，包括一排副排長梁靖武同志；輕傷三十多人，重傷九人――這九人中又有兩人搶救無效死亡，剩下的七人，因為無法長途行軍，不得不發(fā)放一定的補助后寄留在當(dāng)?shù)匕傩占遥荒艿人麄儌煤螅戳粝碌男熊姶蠓胶头绞剑飞喜筷牎?
    說明一下：突擊連的特殊性，決定了他的兵力補充跟別普通兵種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說是高處他們一級。別的兵種要是在行軍途中都是從新兵直接編入部隊，由老兵帶著打幾仗就都成老兵了。要是再根據(jù)地，也是從新兵訓(xùn)練營里挑選那些已經(jīng)訓(xùn)練好的新兵。還有就是極少數(shù)的情況下，把打殘的部隊番號取消，編入別的師、團，或者干脆兩個打殘的部隊臨時組成一支部隊。絕對不會從別的老兵中挑選。但突擊連的情況則打破了這一常規(guī)，用張青山的話說“突擊連里各個都是好漢，沒點本事，那也叫好漢？滾一邊玩去”他們的隊員也都真正做到了千里挑一，能加入者，絕大部分都是直接從別的部隊中挑選出來的好手，雖說基本上都是刺頭，但絕大多數(shù)都是老兵。還有極少一部分就是新人中的特長生，被看中，被特別批準(zhǔn)加入突擊連。比如說二愣子，他的特長就是打炮技術(shù)絕對一流。比如說羅長，他的長跑耐力非常人所及……加上突擊連是長征開路先鋒，所以，他們的兵員補充方面從來就不需要擔(dān)心，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有超額編制――看上了，打個報告上去，就能把人要來。
    給犧牲的同志燒完紙錢，大家席地而坐，張青山從周寶玉手里接過一包龍鮮花遞給他們，自己卻掏出一包老司城，抽出一根，點燃，吸了起來。
    田國忠是最近才加入突擊連的，不知道這包老司城的來歷，就覺得很奇怪：這鐵公雞難道受刺激過度，連性子都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老司城比得上龍鮮花么？可他偏偏給大家一包，自己卻抽老司城。但怪就怪在，周圍的幾個人對此都不覺得絲毫意外，甚至連問都沒問，這里面發(fā)生了什么？
    “老彭，連長這老司城有什么講究嗎？”見彭鵬看過來，田國忠笑道：“他怎么不抽龍鮮花，反而抽老司城？”
    “這是賀軍長親自送給他的，還特意囑咐他好好干。”彭鵬笑著小聲解釋：“他別的方面或許小氣，但你死纏爛打的話，總會得到點，可這一包老司城，你根本就別想抽到一口，求死都沒用……其實，他平日里也舍不得抽，也只有遇到大問題的時候，才會抽一根半根的。”
    事實上，這包煙的意義遠遠大于它的實際作用，張青山也抽了幾根了：第一次被關(guān)禁閉時抽過一根，第一次被一擼到底也抽過一根，尤其在萬縣事件中，他在事前為到底該怎么辦時抽過一根，事后也抽過一根……
    “幾位，問你們個問題，希望你們能如實的告訴我。”見大家看過來，張青山笑道：“你們覺得，我這連長當(dāng)?shù)脑趺礃樱俊?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張青山卻自言自語的說：“我怎么覺得自己實在是不夠資格當(dāng)突擊連的連長……昨天師長（吳正卿師長犧牲后，四十九團原團長劉轉(zhuǎn)連接任為十七師師長。但因大家對劉永江這個名字已經(jīng)熟悉，所以，后面還會用劉永江這個名字）找我談話，鼓勵我繼續(xù)好好帶領(lǐng)突擊連，做好長征先鋒。可我當(dāng)時聽的真是羞愧萬分，面紅耳赤，恨不能找個地洞鉆進去。可我以前卻從沒這種感覺，只覺得這突擊連連長的位置天生就該是我張青山的，誰來都不服氣……你們說，我為什么會突然有這種想法？”
    說到這兒，他笑了笑，道：“我自己都很奇怪，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
    從思想上說，這就是走向成熟的一種蛻變，只要他能度過這一關(guān)，思想上將有大飛躍。要么就是卡在這里，有可能一輩子想不通，也有可能在某種刺激下瞬間想通。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可看張青山那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不回答個所以然出來，今兒肯定沒玩，眾人只好插科打諢的開玩笑糊弄了。
    “恩！沒發(fā)燒。”
    張青山一把拍開胡英澤摸向額頭的手，怒視過去。一旁的彭鵬也笑嘻嘻地捏起張青山的褲腳看了下，笑道：“也沒被瘋狗咬。”
    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一旁的王武笑著笑著，卻突然一拍大腿，然后如小偷似的左右看看，小聲道：“連長，你該不會中邪了吧？我聽說，墳頭上最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