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因緣之 老死(2/2)
:“瓦剌國師火黎孤溫,指派小僧致禮俺答汗及索南嘉措上師,愿大汗偉業(yè)千秋、身體康健,上師弘法如愿、勢如破竹,我家綽羅斯汗另備好禮相贈,渴請兩位笑納!”說著呈上禮單,俺答謝過,親手接了,轉(zhuǎn)交侍從,眾人恭請索南嘉措進(jìn)殿。
大雄寶殿上早有僧眾備好了金盆凈水,俺答率眾在殿內(nèi)跪定,索南嘉措親主儀軌,指尖蘸水,向釋迦牟尼佛像上三彈,口誦經(jīng)文,外間韃靼民眾片片跪倒,方圓十?dāng)?shù)里內(nèi),靜靜無聲。
儀式舉行完畢,民眾們各自起身,歡喜無量,開始在寺外慶祝活動,有的牽著牲口調(diào)理鞍轡準(zhǔn)備賽馬,有的穿上色彩艷麗、布滿花紋鉚釘?shù)恼训赂裉鴣硖ィ嗷プ仓兀械臄[弄弓箭,有的掄著布魯,婦女們或抱著孩子,或四處觀望,談話說笑,熱鬧異常。
俺答派人接待賓客,自拉著索南嘉措來到殿側(cè)一處小堂屋,將所有人屏退于外,遣得遠(yuǎn)遠(yuǎn),關(guān)上了門窗。
小屋當(dāng)中一張桌子兩把椅,桌上備有茶具,地央擺著火爐,上面置一鐵鍋,爐火燒得正旺,鍋內(nèi)飄出陣陣茶香,俺答請索南嘉措落座,親自取水沖過茶碗,打了一杯茶,雙手敬捧到索南嘉措面前。
索南嘉措笑眼看他,安坐不動,也不伸手去接。
俺答身子前傾:“小王昏昏老矣,心中所掛,只是一事!”
索南嘉措:“老汗王有話請講!”
俺答:“靈魂之說,倒底確實(shí),轉(zhuǎn)世之談,有或未有!”
索南嘉措一笑,接杯潑水于爐,哧拉一聲,水化為煙氣而散。
俺答思索片刻,若有所悟,面露欣喜,恭敬道:“早聞藏傳秘法絕世罕稀,能度萬劫萬苦,即身成佛,可是真實(shí)!”
索南嘉措擱杯于桌:“確是真實(shí)!”
俺答:“秘法殊勝,世人窮心盡力,難得其真,小王深慕上師,以往多次請益,上師皆笑而不答,今小王昏老,時日無多,懇請上師以真?zhèn)髅胤ㄒ娰n!”
索南嘉措笑道:“萬法皆空,何秘之有,老汗王勿將市井愚言當(dāng)真,只需修善養(yǎng)明,將國家治理好,便是佛德了!”
俺答默然片刻,道:“多年來小王舉韃靼全國之力供奉上師,弘法不遺余力,應(yīng)用未敢有缺,而今小王年邁,四體皆痛,舉止頓挫,百節(jié)生風(fēng),只恐大限不遠(yuǎn),還請上師看在多年情分之上,傳了小王罷!”言雖懇切,臉上已然暗含不悅。
索南嘉措沉吟半晌,無奈一笑:“也罷,既如此,就請老汗王奉接!”
俺答身心激動,整理衣袍,折身跪倒在索南嘉措膝下。
只見索南嘉措探手入懷,好像掏摸著些什么?拿出來時握成拳狀,不知里面攥著什么東西。
俺答恭恭敬敬,雙手如捧其心,舉出向前來接。
索南嘉措的拳頭伸到他那兩只手掌上方尺許處,拳心翻轉(zhuǎn)向下,張開五指。
俺答睜大眼瞧著,兩手微微顫抖,只覺這是此生最為激動人心的時刻,相比之下,以往帶雄兵馳騁萬里的昂揚(yáng)都不值一看了。
然而當(dāng)對方五指張開,并不見一物落下。
他不禁呆了一呆,以為自己老眼昏花沒瞧見,把兩掌回湊到臉前來瞧,仍是空空如也,掌心中也確沒有任何實(shí)物碰觸之感。
他確認(rèn)再三,揚(yáng)起臉來:“上師,秘法何在!”
索南嘉措微笑看著他的手心:“這就是密法!”
俺答腦筋繃起,臉膛脹紅,霍然站起待要詈罵,忽然僵住,重新看了看手心,像是懂了什么?臉上怒色漸融漸轉(zhuǎn),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之后二人吃喝暢談,再不提秘法之事,自此格魯派與韃靼交往愈漸密深,次年,明隆慶皇帝駕崩,子朱翊鈞繼位,是為明萬歷帝,六年后,俺答與索南嘉措于青海會見,互贈尊號,俺答尊奉索南嘉措為“金剛持**喇嘛”并贈以重達(dá)百兩的金印一顆,索南嘉措回贈俺答汗“法王大梵天”稱號,并學(xué)漢人習(xí)俗,自認(rèn)為**三世,追認(rèn)根敦朱巴為一世**,根敦嘉措為二世,世間從此有**喇嘛之稱謂。
萬歷十五年,俺答汗病逝,索南嘉措親至韃靼主持了葬禮,次年赴京朝見萬歷皇帝時,因當(dāng)年時輪勁逆轉(zhuǎn)的內(nèi)傷復(fù)發(fā)無治,死于途中,索南嘉措為人和善可親,在生前與明廷官員的關(guān)系也一直保持得很好,一生為漢蒙藏三族的和平、為國家的安定統(tǒng)一作出了卓越的貢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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