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喝著茶聽他把經(jīng)過說.方枕諾“哦.”了聲.叨念兩句邵方的名.道：“……你手下有這人嗎.”秦絕響道：“有.”曾仕權(quán)笑道：“邵方我認(rèn)識.你去叫來.我跟他聊聊.”秦絕響柳葉眼斜斜著沒往他那看.嘴角勾起笑來.托著茶吸溜.方枕諾道：“嗯.此事非比尋常.還是鄭重些好.秦大人.可否將這邵方請來見.”秦絕響道：“當(dāng)然可以.曾掌爺.您是向疼呵兄弟的.兄弟這好幾千里路剛趕回來.正想喝口水兒歇歇腿兒.您既然認(rèn)識.就替兄弟到獨抱樓跑趟吧.”雖是跟曾仕權(quán)說話.眼卻不往他那邊瞧.
    曾仕權(quán)的大白臉抽皺起來.笑得像朵菊花曬掉了色兒：“呦.瞧把你狂的.這廠里出來進去的才幾天.就指使起我來了.”程連安忙笑道：“說遠(yuǎn)啦.說遠(yuǎn)啦.三爺.您這是哪兒的話啊.秦二爺那話也沒有別的意思.他那還不是和您沒見外嗎.如今這年月.咱們都教人欺負(fù)到廠里來了.自己人怎么還不得疼呵疼呵自己人呢.”
    曾仕權(quán)笑道：“瞧你這秦二爺、秦二爺叫的這親.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這兒有位秦叔寶呢.”
    秦絕響道：“呵呵.不敢當(dāng).我這秦二爺再厲害.也比不上您這勇三郎王伯當(dāng)啊.當(dāng)初若沒有您帶隊猛攻君山.小弟哪有今天出頭的機會呢.”
    曾仕權(quán)聽幾乎氣了倒仰兒：之前呂涼死了.東山鎮(zhèn)丟俘虜?shù)氖戮徒趟廊丝?打太湖的功勞由秦絕響領(lǐng).他串著程連安.在馮公公面前說得上話兒.又有常思豪的體面.回來申報.結(jié)果頂了呂涼的缺.反觀自己打君山費力不討好.還落放跑了匪首的罪過.回來不升不降的.只落場白忙活.想把這小崽子弄死吧.這崽子如今練就了身王十白青牛涌勁.有天下三的鶯怨寶劍護體.每天往侯爺府里大模大樣住.儼然他媽的小侯爺.還真動彈不得【嫻墨：常思豪的宅子.可稱豪宅.百劍盟散了.還有獨抱樓的買賣.絕響升官發(fā)財住豪宅.這是命好.人和命爭不得.】.自己手下的干事也都看準(zhǔn)了方向.如今都和自己離心離德.真真把人氣死.
    康懷見他兩又在逗氣.便插進來道：“廠里這么多人.傳話還用得著咱們幾.我來吩咐吧.”說著就要起身.
    方枕諾笑：“四爺不必勞煩了.咱們被人壓得有些緊張.秦大人不過是打趣兒緩和下氣氛.難道這事坎上他還能真不知哪深哪淺嗎.秦大人.咱們正事要緊.等你把人叫來之后.安排到西花廳.布上簾子.陪我親自看看.”
    秦絕響只拿方枕諾當(dāng)牌位.供在頭頂上.實際心里踩在腳底下.這人有腦子.事來了能出主意.將來要真有麻煩還可以用來頂杠背鍋.相應(yīng)的體面還是要給的.樣子也還是要做足的.因此恭敬著道了聲是.【嫻墨：小郭為何交權(quán)給小方.交曾仕權(quán).他就得意忘形.交康懷.小權(quán)必要拱他.總之都不穩(wěn)當(dāng).反觀小方做大檔頭代理督公事.絕響和小權(quán)都自以為輕易能把他小書生捏死.因此反不著急.樂得拿他當(dāng)牌位.小郭正是算得出這些.才有了當(dāng)時的決策.以小方的腦子.即便打下手也能引導(dǎo)別人按他的心思走.既是這樣.干脆就讓你主持大事.坐得高.卻受這幾手下的制約.平衡得恰到好處.】
    兩刻鐘后.邵方被人引入東廠.在西花廳落座.隔著兩層簾子.方枕諾在大里間邵方看不到的角度瞄著.有干事按事先的安排過去.接待邵方嘮起家常.
    邵方以為秦絕響有正事.糊涂著被叫來.又不見人.想是辦案子纏住了時不及過來.這是怕自己寂寞安排的陪客.因此開始小心應(yīng)答幾句.在干事引逗之下.覺得是自己人.馬上這笑聲就多了起來.話里時不時的就有些不知深淺.秦絕響聽著漸感丟人.曾仕權(quán)臉皺皺著.笑容在氣管里上上下下【嫻墨：有些人笑起來像吃噎著了（比如劉洵老爺子的電影配）.大概就這感覺.氣管里能寫出表情.真天下奇談】.程連安和康懷在方枕諾身邊左右陪定.不知他打著什么主意.
    方枕諾支肘于桌靜靜聽著、瞧著.品了有刻鐘.手腕擺了擺.有干事出去.把邵方領(lǐng)走.
    程秦曾康四人目光都落在他臉上.
    方枕諾道：“此人市井氣濃.素聞高閣老倔烈英銳.性情剛強.對此類人必然不喜.此事恐怕難以成行.”
    康懷道：“這么說.邵方這人不可用了.”
    方枕諾笑：“不會用人.世上自無可用之人.四爺.請附耳過來.【嫻墨：不能用的人也能用.小方有徐階的潛質(zhì).】”
    康懷近前躬身側(cè)耳.聽囑幾句.點頭道：“明白.”轉(zhuǎn)身下去.方枕諾又召程連安.也是耳語幾句如此這般.最后吩咐：“秦大人.你對邵方說明緣故.讓他十日后起程去新鄭.”
    三日后.市井上開始流行這樣條傳言：皇上之所以會派海瑞巡撫應(yīng)天.乃是張居正得到高拱秘信之后的力薦.
    李春芳聞此消息大樂.原因是他正因選人不當(dāng).致害徐閣老家苦不堪言而受到舊日徐黨同仁的埋怨.徐階雖然致仕.但在朝中影響仍然甚大.此傳言出.令他壓力大減.【嫻墨：活畫無用人.就不想想事后可能有事.】
    張居正聞此消息大駭.雖知絕無此事.但他知道不會有人相信.原因是：由于他與高拱都在裕邸共過事的緣故.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