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ｅｔ太陽在東方升起的時候.四姑娘山北坡之下.堆起座新墳.
    墳前豎著方木碑.上刻：“愛妻秦氏之墓”.體干紅.
    山陰雪暗.如墳前三人的臉色.
    根據唐根的坦白.三人曾依照方位尋找過孩子的尸體.最終在山體中下部雪坡上找到道劃痕.這劃痕綿延遠去.在接近山腳下道微翹的雪坡上消失.前尋十余丈.劃痕再度出現.變深、變重.止停在堆野獸的蹄印之間.蹄印是從林中出來.也是向林中而去.
    經過對蹄印的觀察.三人得出結論：是狼.
    唐根很是惶恐.但常思豪什么都沒說.
    搜尋沒有繼續.
    回到墳前.他們就這樣站著.
    盞茶的功夫后.秦絕響決定離開.見常思豪不動.他沒有勸.【嫻墨：絕響向如此.當初大姐病.也是這態度.對小常原非如此.但此時是自心有愧有恨.故無法面對大哥.只好撤.故此時走不是絕情.】
    瞧著常思豪面對木碑那毫無表情的臉.唐根悄悄縮撤幾步.向秦絕響追去【嫻墨：怕挨揍.】.
    前山.原來景色如畫的山谷片狼籍.秦夢歡、陳勝、谷嘗新、莫如之【嫻墨：看四人姓氏排列.諧便是情沉谷默.倒置過來是默谷沉情.作者寫這段選址在山谷.便是為此.寓意雖好.只是略見鑿痕.】等人的尸體埋在雪下.只恐到明年春天才會化露出來.【嫻墨：夢歡已去.從此世間.再無人唱這“空澄萬里亙古長藍”了.今效作者部中之《淚咽和》作長歌曲.以送夢歡：“男兒志.在云間.紅顏默默.冷眼對悄然.龍驤奮.虎蹄翻.眼看那刀光劍影老了華年.愛我人.我不愛.是為哪般.別問別想也別愁煩.垂睫笑.笑容甜.做剩女也好過嫁給腦殘.”】
    常思豪就這樣直直地站著.好像.在等著這寒天雪地把自己風干.
    三天后.他的皮膚泛起尸青.在陣微風中.輕輕倒下.
    過了會兒.遠遠地有只狼跑來.到他近前輕嗅.似乎想下嘴.又找不到什么軟和的地方.就在這時.遠遠地拋來雪團.打在它身上.
    狼回過頭去.看到人.這人很奇怪.不高.只有常人的半.卻很兇相.兇得像頭瘋虎.
    雪團不住地打過來.
    狼很幽怨地看看常思豪.似乎又覺得也沒什么可惜.甩甩尾巴.顛顛遠去.
    不知過了多久.常思豪似乎聽到某種呼喚.這呼喚很輕.像來自遙遠的地方.他的眼睛瞇開縫.天空似乎在動.樹林走過來了……
    再次有了意識時.身下有些微硌.卻不像雪地那么涼.周圍有幾根枯枝豎著.被風吹得嘩嘩響.
    之后.每次恢復些意識.都能感覺這些枯枝在變密、在生長.以至于頂端交結在處.縫隙間又長出枯黃的葉片來.偶爾有兩片掉落.像臟了的雪樣……
    漸漸地.土在外面壓上來.天空不見了.風聲也不見了.
    利用著那點微弱的意識.他想：“原來.這就是我的墳墓.”就此安詳睡去.
    太陽如既往地升起.陽光穿過云層.穿過林木.穿過墳墓的入口.照在他的臉上.常思豪感覺臉上有些癢.睜開眼睛.被陽光刺.忽然有些著惱：“這墳怎么堆的.居然透光.教人怎么安息.”念既生.又覺得這念頭太怪了.死都死了.還挑什么墳墓.
    旁邊忽然響起欣喜的聲：“醒了.醒了.你終于醒了.”
    常思豪覺得這聲好熟悉.側頭看去.身邊坐著具臟兮兮的僵尸.頭發糟糟地披散著.上面粘著很多碎葉.衣衫不算破舊卻沾滿泥土.好像也是因為不滿才剛從墳里爬出來的樣子.
    他想坐起來細看.可是身子無力.還有些僵.
    大概死后都這樣.
    僵尸道：“你別動.我去給你拿水.”說著轉動肩膀擰身.夠到擺在旁邊的兩方形木塊.拄在地上.把身子微微撐起來.往右轉.地面擦出“沙”地響.常思豪目光落去.這才發現這僵尸的腿已經齊膝斷去.兩條大腿用破布條綁定在方軟墊子上.拄在手里的那兩塊方木頭.就是他的鞋.
    僵尸挪蹭.鉆出“墳墓”入口.身子陷入光亮.
    常思豪觀察著自己這墳墓.感覺這更像半合閉的蚌殼.手往下按時.發現自己躺在木枝搭的柴床上.只比地面高出巴掌.
    過了好會兒.僵尸鉆回來.撐著身子挪蹭地靠近.沒見手里拿著什么水碗.
    僵尸到了柴床前.將頭埋下.
    長長的臟頭發垂落下來.率先搭在常思豪臉上.墓中光線不足.逆光中這僵尸的臉更顯黑臟.常思豪大瞪兩眼.嘴唇緊繃.身子像鬼壓床似地動也不能動.那僵尸“嗯.嗯.”地哼了兩聲.用嘴唇蹭他的嘴唇.示意他張開.常思豪覺得對方唇皮柔軟.恍惚間.嘴唇被蹭出條小縫.股水流哺了進來.
    水流是溫暖的.
    常思豪剎那間明白：自己沒有死.也沒有被埋葬.而是被這僵……人救了.
    “僵尸”抬起頭來.看他眼角淌淚.忙伸手替他擦拭.輕聲問道：“渴不渴.還要嗎.”
    這聲柔細.而且熟悉.讓常思豪陷入迷惘.暖水在臟腑中滲透著.融拔著他的神智.忽然間.他找到了這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