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
    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是姬野平.長孫大哥既然能來.自然是得到君山出事的消息后也想要為對抗東廠出一份力.深得無憂堂真?zhèn)鳌⑦@些年縱橫江南人稱無敵的他.今時(shí)今刻現(xiàn)身于此做的第一件事.竟然向?qū)Ψ角ハ鹿?自首請降.
    “大哥.”他嘶聲喊道：“你瘋了么.”
    這聲音激風(fēng)蕩水.令人有一種后腦被敲擊的震感.長孫笑遲跪在原地沒有回頭.也沒作理會.徑向郭書榮華道：“聚豪閣能有今天.是我一手策劃經(jīng)營.追隨加入者也都是受了我的鼓惑煽動.所有罪責(zé).應(yīng)由我一力承擔(dān).燕大叔離閣多年.并不知我等逆兵造反之事.楚原等幾位師兄弟長年隱居.也不知情.還望督公對他們網(wǎng)開一面.至于姬野平和其它兄弟..”
    “大哥.”姬野平甩著膀子厲聲道：“我們哪還有兄弟.你知不知道.游老死了.燕老死了.龍爺死了.朱哥、江哥也死了.沈綠早死在京師.其它兄弟的尸體就躺在這里.躺在那些船上.他們的身子還沒硬呢.血還沒涼呢.這是誰干的.是東廠.是郭書榮華.你想替我們頂罪.誰來替他們償血.”
    “什么..”燕臨淵失驚道：“我爹和老龍他們也……”一口冷氣抽進(jìn)氣嗓.忍不住又咳嗽起來.燕舒眉忙過去扶住.
    長孫笑遲也明顯震了一下嫻墨：可知是順江直下.未去君山.隨即背影僵在那里.一動不動.整個(gè)人像一桶碑.姬野平瞧不見他的表情.卻像是瞧得見他的心.一對龍眼中止不住熱淚滾滾：“大哥.你的意思我懂.但是.沒有必要了……今天就是今天.難得你來了.眾兄弟的英魂不遠(yuǎn).這最后一道.咱們熱熱鬧鬧地走吧.”
    “阿彌陀佛.”
    隨著一聲佛號.小山上人大袖飄展.落在右舷.他掃了一眼腳邊抽搐的陸荒橋.微嘆了口氣.向前合十道：“諸位稍安勿躁.請聽老衲一言.”嫻墨：矮油.你可來了.
    姬野平橫槍怒道：“禿驢.你又出來放什么冷屁.”燕臨淵忙按住他小臂.姬野平急道：“燕叔.你不知道.在君山的時(shí)候.這禿驢和那雜毛..”燕臨淵道：“住口.人家一句話還沒說完.你怎可如此造次.陸老劍客糊涂是上了年紀(jì).小山上人雖常和他走在一起.未見得會像他那樣不明是非.”嫻墨：老江湖.話能拿人.
    仿佛被口痰啐中似地.小山上人緊緊地閉了下眼.又復(fù)緩緩睜開.向燕臨淵略點(diǎn)頭致了意.說道：“燕大劍.老衲聽聚豪閣有一口號.說是‘聚豪一嘯出江南.懲貪除惡分良田’.請問可有記錯(cuò).”
    燕臨淵道：“上人記的不錯(cuò).這也是聚豪閣一貫的宗旨.”
    小山上人道：“分良田之說.想來是源于各地達(dá)官顯貴借投獻(xiàn)為名大肆圈地而引起的不滿了.”
    燕臨淵道：“正是.”
    小山上人道：“其實(shí)少林的廟產(chǎn).也曾被一些人借勢侵占.近年來更是愈演愈烈.去歲老衲之所以會有赴京之行.這也是原因之一.”
    常思豪心想：“之前他說上京是收了鄭盟主的信.敢情別有隱衷..只怕這事還更重要些.是了.少林派倒驢不倒架.他又是鄭盟主的前輩.若非自己有事要辦.怎能一封信就被請去.那也太沒面子了.他這明是要辦自己的事.卻借鄭盟主的信作引由.這樣倒顯得遷就后輩、給了鄭盟主好大的面子了.”雖然鄙夷他這份狡滑.心里卻知道這多半是實(shí)話嫻墨：我卻要笑..然而在這樣一個(gè)當(dāng)口.他說這些話的用意.倒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只見小山上人道：“老衲在京多方接觸.和百劍盟鄭盟主也有過一晤.談話中曾提到此事.鄭盟主深表憂慮.并且提出過一些關(guān)于清查土地、重新分配的設(shè)想和方案與老衲探討.老衲以為.他的方案相對而言比較溫和.對百姓的傷害也小.其實(shí)這懲貪除惡.不單是聚豪閣的訴求.也是國家的訴求、百姓的訴求.可見英雄所見略同.大道總能歸一.”
    他向郭書榮華那邊掃去一眼：“督公.各位.朝廷派兵南下平亂.為的是國家穩(wěn)定、社稷安康、人民能夠安居樂業(yè).聚豪閣的宗旨.掰開揉碎來看.何嘗不如是.”
    說著又把臉轉(zhuǎn)朝向姬、燕二人這邊：“世宗后期也曾想振墮起衰.然而年邁疴沉.力不從心.去年皇上初登大寶.正要有所作為.不料所倚仗的兩位重臣嫻墨：當(dāng)指高拱、郭樸卻被奸黨嫻墨：如今徐階下臺.說話用不著客氣了構(gòu)陷圍攻.接連被迫致仕.時(shí)世維艱.良才難覓.總要穩(wěn)一穩(wěn)局面.而今他捭除萬難.力排眾議.毅然下旨開海.可見朝廷政令通和.也能夠照見民間疾苦.相應(yīng)地做出處理和回應(yīng).相信清理投獻(xiàn)、官場整風(fēng)等事也能夠漸次推行.只不過需要一點(diǎn)時(shí)間.作為大明子民.我等也該體會理解國家的難處.”見姬野平張口.他忙伸手虛按.示意請他聽自己把話說完.
    “在老衲看來.大家各有立場.目的卻又驚人地一致.只因走在不同的路上.導(dǎo)致分歧叢生.沖突遂起.眼看眾多仁人志士為此流血犧牲.令人著實(shí)痛心.老衲以為.勾連外族造反等事未能確查.尚不好做為定罪結(jié)論.而今長孫閣主目力高遠(yuǎn).止馬迷津.肯于低下頭來負(fù)荊認(rèn)罪.實(shí)為雙方互諒互解、達(dá)成共識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