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小祖宗(2/3)
避著安祖宗的,安祖宗也都沒有避著我的,如今就這么點子事兒,他們倒扭扭捏捏的,這成個什么話呢。”
曾仕權道:“要說軍情的話,我已著專人去向督公匯報了。”
小太監(jiān)一笑:“喔,既如此,那是不用說給我嘍【嫻墨:帶著不滿意,真是不知死的雛】,不過我這趟帶了些督公的話來,倒是務必要請掌爺來聽聽的。”曾仕權道:“軍務緊急,公公帶了什么信來,還請作速明示。”
兩邊把腿的小廝聽他這話答得有點硬,臉上便帶出些著惱來,卻被那小太監(jiān)使眼色按住,笑道:“掌爺恕罪,我這急著趕路上了點火,腮幫子腫著,有些牙疼,說話不大利索,小笙子,督公怎么說的,你給掌爺學學。”
“是。”車外挨了曾仕權一巴掌那小干事細聲細語兒地答應一聲【嫻墨:故意讓挨過打的說話,就等于在打小權的嘴巴】,略將胸口腆起了一些:“漢口分兵之后,督公在路上總是有些擔心,我們這在身邊伺候的,不免就要問問,督公說,總覺得這趟的人員分派似乎有些瑕疵,呂涼帶著范朝成、秦絕響去打太湖應無問題,廬山方面有自己親督大軍,又有桑云會和方吟鶴兩路先鋒、曹向飛和康懷雙押頭陣,也是勢在必得【嫻墨:方吟鶴在康懷手下,李逸臣在曾仕權手下,此次出征曹、呂二人若無手下,則顯寂寞又不合理,故此處又陪出二人,皆虛筆,】,唯獨君山這邊有些不托底,俞老將軍自然不必擔心,主要是小權人雖機靈,擱不住太平久了,這心怕是卻疏狂了,加上李逸臣也不是很穩(wěn)當,看別處平山滅島建功立業(yè),他們這心里癢癢,說不定就會捅出漏子來。”
曾仕權環(huán)顧自己手下灰土土的臉色,心知督公或有此心,卻必無這話,多半是流露了一星半點,讓程連安因情順勢揣摩出來教了崽子們,好替他在這兒借機拿大,廠里人都是鬼精鬼靈的,這些虛話看似無用,傳出來卻很能讓人聽風成雨,微妙地改變很多東西,拿剛才這話來說,就搞得自己好像已失了寵、而他和手底這幫崽子,卻像是督公身邊的近人了,【嫻墨:公司中層往往有人玩這套,妙在虛處真能玩出人望來,底上人以為他得上寵,于是恭敬著他,上頭再往底下看,就覺得這人有體面,大伙尊敬,結果再提就提升他,一提,前面的一切虛話反而落實了,】
那小笙子搭眼不錯神兒地瞧科,見曾仕權那白摺子臉上黑黃不定,胸脯子便越發(fā)地昂聳起來,就含著笑繼續(xù)道:“當時程公公聽了這話,就勸慰督公,說他是跟著曾掌爺跟過來的,曾掌爺辦事嚴謹周致,斷不致于出了這等差錯,督公若是真不放心呢,就派他過來叮囑一聲,照顧一眼也成,可是如今上上下下的細碎事情都要他來跑,督公身邊哪離得開呢,這么著,就……”
“呵呵呵呵。”方枕諾笑著走近,接口【嫻墨:敢說話就有你說話的份,職場不如意者、想出頭者,當多學小方,】道:“原來如此,看來是那位程公公未能親至,就打派了您幾位專程代勞,看來他平步青云之后不忘舊恩,時時處處替掌爺回護著想,倒真是一位有情有義的人呢。”
小笙子蹙著眉問:“這是什么人哪。”
方枕諾將手略揖,目光卻掠過他,直視車廂里那小太監(jiān):“在下方枕諾,是曾掌爺座下一名小小參隨,初在廠里行走,多方尚不熟悉,剛才聽這位小公公說話,想必是‘程公公’的近人了。”
“你倒是有點眼力。”小笙子聽他是新進,便像是起了賣派之心似的,笑著把肩膀一耷,背往后仰,下頜抬高,斜斜用眼底瞄過來:“咱們廠里呢,要說至高無上、在皇上跟前都有面子的,那就得說是馮公公,那是當今太子爺?shù)拇蟀閮海铄锬锷磉叺募t人,宮里宮外一刻也離不了的,馮公公以下,辦事能讓他滿意,又能讓督公放心的,除了程公公之外,也再沒二個人,至于程公公手邊呢,使得勤、用得順、信得過的,那也就是你眼前這位安思惕、安公公了,這名字有些古奧,你可能不大懂,我便給你解釋解釋:思呢,是‘思無邪’的思,那是出自詩經的,惕是‘夕惕若厲’的惕,這是出自易經的,這可都是有文化、有出典的,你可要記清楚了,【嫻墨:一詩一易,好像很詩意,】”
思無邪乃是孔子對詩經的評論,并非詩經的內容,方枕諾也不挑剔【嫻墨:笑殺,關公面前耍大刀,一下就漏餡,不挑是涵養(yǎng),是自重,也是審時度勢】,耐心地聽他拉著長音說完,這才略微傾身一笑:“原來是安公公,聽說郭督公當初跟在黃公公、馮公公身邊流了不少血汗、立下不少功勛才有了今天的位置,深知底層艱難,所以對待下屬也平正和厚,一向論爵唯功、任人唯賢,公公姿容軒麗,儀態(tài)雄昂,可見人才也定是錯不了的,難怪上人見喜、督公器重呢。”
東廠里的太監(jiān)多半做些行政事務,職位再高的,論功勞也比四大檔頭遠遠不及,曾仕權聽這話雖然是捧著安思惕,其中卻也暗含著貶抑諷刺,兼帶著給自己拔腰提氣的味道,因此眉餳意舒,心氣少平,看安思惕小眼瞇抿著,倒是一副受用的樣子,似乎沒聽出什么弦外別音【嫻墨:一人聽是一個味,而且是當面讓雙方各聽各味,小方真妙人,】,慢聲細語兒地笑道:“方參隨這話很是得體呀,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