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佛子(1/4)
?常思豪待要說話,只見方枕諾淡定前望,說道:“不是針對咱們。..”常思豪順他眼光瞧去,就見左前方另一條水道里靜靜停靠著一艘大船,山風將黃葉從左崖高處樹隙間掃下,揚揚灑灑,在那船周邊散落,不時閃映出夕陽金彩,柔暖通透,分外動人,
漸行漸近,只見那艘船的舷梯下站了幾名僧侶,另有一部分擠在船欄處張看,身上僧衣都帶有白色條紋,一批聚豪閣的紅衣武士各執刀劍堵在棧橋中段,正和僧人們對峙,見奇相元珠號緩緩停下,方枕諾站在船頭,一時都喊叫起來:“是軍師,軍師回來了。”
方枕諾問道:“怎么回事。”
棧橋上一頭目樣人答道:“回軍師,這船上載了不少西藏和尚,說是受閣主之邀來參加什么會談,剛才我們報到郎總爺那里,郎總爺說根本沒有的事,過來一問,這幫人又大放厥詞,說什么……”方枕諾截口道:“郎星克呢。”那頭目答道:“郎總爺讓我們在此攔守,自去上報閣主了,還沒回來。”方枕諾和常思豪低低說了幾句話,一擺手,有人橫搭梯板,將他迎下,常思豪和他原來帶的那些武士也都跟下來立在棧橋之上,只有張十三娘等守船不離,
方枕諾側身跟那頭目低聲交待:“你且往山后迎一迎,和大家說明情況,若遇閣主下來,一定要先擋回,待我這廂安排妥當,再過去商量大事。”那人點頭,分人群飛也似向港內去了,方枕諾不慌不忙,來到那些西藏僧人近前,笑著嘰里咕嚕地說了幾句,眾僧臉色立刻緩和了不少,交談片刻,僧人側身讓開道路,一人引他上船,常思豪暗想:“他竟然還會說藏語,這人中驕子的綽號果然沒叫屈了,【嫻墨:云南與西藏相接,小方住云南十年,懂也不奇】”
方枕諾到得甲板之上,原來手扒船欄往下看的僧人們都回過身來,以審視的眼光瞄著這年輕書生,
那引路僧人獨自進到艙中報信,過不多時,便有僧人打著四面法旗走出來,那法旗上面圖形各異,都是雙身形象的金剛,多頭多臂,面目猙獰,跟著又有八名雪衣藏僧從艙口魚貫而出,看身材面容,卻是四高四矮、四男四女,八人捉對分列兩旁,在法旗下站定,緊跟著后面步音嗵嗵作響,低頭弓腰,鉆出一個壯大和尚,
這大和尚身上只穿薄薄一層白披長衣【嫻墨:前寫秋色秋風,正為此單衣作襯】,赤著腳,兩肘皆露,頸下、腕間、踝骨上掛滿一串串寶石瓔珞,紅白黃綠,五彩繽紛,出得艙口,站直了身軀,頭頂幾乎與船樓等高,登時在船頭甲板上擋出一片陰影,但見他顴骨和下巴尖像三只小拳頭般往外支棱著,把眼睛和嘴唇都擠得像山石間的小縫,下頜勾處飽滿筋強,不注意看還以為是兩只腳跟側著長在了臉上,站定時眼睛向前略掃,兩只眸子青森森的,仿佛日出未高時的天光【嫻墨:佛門所謂的碧眼青瞳】,又有一人從背后跟出,手里抱著把銀桿金葫蘆頂三層流蘇黃羅傘蓋,“蓬”地撐開來斜斜打在他頭頂,
方枕諾聽引路僧介紹已畢,知道這便是丹增赤烈了,當下拱手一笑,用藏語說道:“上師吉祥,聚豪閣軍師方枕諾,這廂頂禮。”
丹增赤烈向前闊行半步,翻起鼻孔用漢語【嫻墨:自顯本事,你會藏語,偏我不會漢語,大和尚有趣】喝道:“千里迢迢請了人來,又拒而不納,橫刀逼劍弓弩壓頭,是何道理。”這半步邁出時,踩得船板嘎吱一響,衣袍帶起落葉在他一對赤足下翻流起旋,好似金葉蓮臺一般,那喝聲更是八方回蕩,如一條無形氣龍旋轉騰躍,震得崖間樓頂的閣眾武士臉色驟變,
方枕諾一笑:“咱們要談的事情大屬機密,底下人不曉內情,多有怠慢,赤烈上師智識高深,威德勝海,想來也不會和這些凡夫俗子計較。”
丹增赤烈微攏目光上下重又打量一二,道:“你是聚豪閣的軍師,腦子倒也很快。”方枕諾笑道:“上師夸獎,久聞上師乃當今駐世大德,今日一見,果然佛法精深,名不虛傳。”丹增赤烈道:“哦,這才不過三言兩語,你又怎瞧出我佛法精深了。”方枕諾笑道:“枕諾年幼居高,人多不服,上師一見之下,卻不以皮相年齒見輕,豈非深得我佛‘凡有所相,皆是虛妄’妙語之真諦。”
丹增赤烈二目中青光一閃:“好,好,我相人相眾生相,相本無相,經雖云‘相’,實意卻在讓人不可以相著相,本尊修法多年,自不會有常人俗見,你能知我心,那也是宿慧根深,很難得了。”
方枕諾哈哈一笑【嫻墨:笑得惡,何以故,笑丹增前半句是修行話,后半句反成著相話故,須知有常俗分別之心,便是大錯,小方心里明白,卻是不說,】,客氣幾句,恭請眾僧下船,
法旗開道,弟子相隨,丹增赤烈和方枕諾走下舷梯,背后黃羅傘一打,倒像是天子出行一般【嫻墨:差矣,佛門氣派,天子遠遠不如,君不見歷代皇宮都照著廟的式樣來修,】,常思豪隨著閣眾武士往棧橋兩邊一讓,目視隊伍從中而過,眼瞧那四面法旗,其它三面所繡金剛都是站姿,唯有一個繡的是坐姿藍膚,頗為熟悉,往旗下看時,果然走的便是丹巴桑頓,身邊跟著他的光頭小明妃,這二人身帶威儀,目不斜視,因此并沒瞧見常思豪,常思豪卻看個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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