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反正話(2/4)
花耀人雙眼,隨著嗚嗚號角聲,塵煙起處步聲橐橐【嫻墨:此處不用駝橐,是寫其速度快,有此用法,則知前文寫“駝橐”處不是誤筆,批者更不是誤批,】,眾軍士各執兵刃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律動整齊,萬人如一,頃刻間列好隊形,似刀裁斧剁的一般,
戚繼光手拿令旗,站在一層凸字形指揮點上回頭觀望,得到常思豪的確認允可,便轉回身去,搖擺令旗操演起來,但只見兵層層將層層,兵山將海;刀叢叢劍叢叢,刀劍生白,向前沖步履齊,渾成一塊;向后退人不亂,不擠不挨,左穿插如龍行,犬牙交錯;右迂回似蛇卷,收緊難開,真個是足下纏煙沙騰霧,疑似天兵滾滾來,
面對震山動地的吶喊、撲面而來的煙塵、瞧著這些生龍活虎的將士,常思豪心里真是說不出的痛快,只覺自己體內久靜的熱血又沸騰了起來,譚綸觀察良久,將身子移近少許,淡淡地道:“早年我等在南方轉戰之時,倭人的長刀甚是利害,戚將軍審研形勢,改變對策,創制出的鴛鴦陣法,對敵效果極佳,侯爺現在所見的,則是戚大人根據韃子、土蠻騎兵較多的特點,新創制出的蝴蝶陣,這些外族的兵器多為彎刀,殺傷距離較短,敵來時,我狼筅手以長兵遙刺,遠距控殺,刀手則在藤牌手掩護下砍削馬腿,中距以長矛兵補槍回護,假使騎兵突進太快,則我陣如蝴蝶展翅,一分為二,讓過沖擊最強的正面,藤牌手全力防守形成移動壁壘,由長矛兵、狼筅兵在中間進攻,如同仙人球般滾入敵陣,并且不斷展翅夾擊,迅速將敵馬隊沖擊力減弱并分散導流,各個擊破,這在缺少戰馬和騎乘作戰能力遠遠不如對方的情況下,使步兵對騎兵實現有效殺傷成為了可能。”【嫻墨:史載戚到北方,確實改陣了,因對馬作戰,不比對倭兵,但陣名未傳,蝴蝶陣名未見于史冊,】
常思豪以往在邊城之時便看過軍中分發的《紀效新書》,里面所載陣法都是從戚繼光從實戰中總結出來,其內容簡單、高效而又實用,當初程大人也正是利用了其中很多戰法,才得以率領疲憊不堪的軍民一次又一次擊退了敵人的進攻,此刻望著變幻的陣形,聽著譚綸的解說,點頭贊嘆不已,
密集的軍鼓聲嘎然中止,金鑼響處,演陣士卒潮水般后退兩分,當中突出一列小分隊,都是頭戴皂黑冠、身背火藥袋的銃手,他們在沙場邊緣迅速集結,前蹲后立,托銃以犬牙交錯勢站好,同時有人迅速在沙場中央用方草捆壘成二十個品字形九環標靶跑開,戚繼光令旗擺處,只聽得銃聲連暴如鞭,草捆哧哧作響,靶面傾刻間被打成了蜂窩,
銃手們射擊完畢,收銃立定,看臺離靶不遠,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常思豪見銃銃中靶,正想鼓掌叫好,卻見譚綸從懷中不知掏出什么在手里一拉,登時冒起煙來,同時把冒煙的東西向天空一指,“哧”地一聲,一只信彈尾扯黃煙飛上半空,“呯”地炸響開來,
戚繼光看到信彈,在底下往二樓上回望,臉上滿是訝異,場中并不見任何士卒有所動作,常思豪正在納悶,只聽遠處隱隱有雷聲一滾,嗚嗚破空之聲立時大作,緊跟著耳邊廂山崩地裂一聲巨響,沙場中一只品字形標靶被炸得騰空起火四散紛飛,幾乎是同一時間,其它所剩的十九個標靶也接連中炮,平地炸起火柱兩三丈高,形成一道煙火之墻,濃煙中草棍夾風帶火撲啦啦亂飛,沙土灰塵揚撒了一天一地,
看臺在炮火中劇烈地搖顫著,時有沙粒草棍飛過耳邊,雖然這里的距離比較安全,卻依然驚心動魄之至,
常思豪手掩鼻峰,瞇起眼睛瞧去,不由驚得呆住:距離火力集中點最近的士卒不過三四十步之遙,甚至有肉眼可見的沙石顆粒被炮火崩起來,像雨點一樣向他們身上、臉上打去,他們卻直挺挺地站著,無動于衷,心中登時明白: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有著過人紀律和素質,更是因為他們對遠方司炮手的操作精度、對自己的戰友有著一種異乎尋常的信賴與托付,這是一枝不折不扣的鐵軍,【嫻墨:此處是不是太夸張了,即便現代,對火藥運用的精度應該也不是很高,爆破拆樓算是比較精確,射出去的還是差些,不過國人拿人不當人的事沒少干,這么排兵練勇也算正常,】
炮火聲中,戚繼光懷抱令旗臉色慌張,蹬蹬蹬跑上樓來,一見常思豪頭臉上掛滿塵土,趕忙折身道歉,常思豪擺手示意不必,待炮聲止歇,這才哈哈一笑:“過癮過癮,這東西跟看戲一樣,不坐頭排,怎能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呢。”譚綸將信炮揣進懷中,臉色也和譪了許多,揖手道:“侯爺不愧是戰場上殺出來的英雄,果然膽色過人。”【嫻墨:是為試其心跡膽色,大感滿意之下,故有流露,】
常思豪輕輕在身上拍打兩下,側目瞄著他笑道:“這炮兵是譚大人您訓練的么,打得不錯呀。”
譚綸雖是戚繼光的上司,卻不負責具體練兵事宜,聽到常思豪這么問,便知其意,身形微微一欠:“都是戚大人的手筆,在下哪敢貪天之功啊。”戚繼光一臉尷尬,常思豪笑著往他腳下瞧了一眼,指捻頜尖打趣道:“戚大人,你這身披掛哪兒都不錯,就是戰靴小了點,好像有點擠腳啊。”
譚綸聽罷一改儒將端莊顏色,破天荒地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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