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點本】162二章 小寮春(3/3)
聽著。”就拈了個蘭花指,眼睛斜望紅燈,唱道:“山鄉(xiāng)咧小伙呀牛毛兒多,小妹鵝只愛哥一個,哥呀嫩不嫌妹妹丑,妹也不嫌嫩嘴有豁兒,哥呀嫩稀罕妹妹的撅兒(腳),妹妹也愛讓哥哥來嘬,哥呀嫩啥時候來娶鵝,洗罷了屁股鵝就上嫩的車……謳兒……”沒等唱完,忽聽“咣當(dāng)”一聲怪響,定睛看時,那位公子兩腳朝天,椅子翻扣了過去,老鴇子道:“哎喲,這怎么說的。”趕忙攙扶,
劉金吾仰在地上,兩只手兀自在大腿上連擂帶捶,淚珠兒都崩出來八對兒半,樂得上氣不接下氣,心想這哪是曲子,這不是串街要飯唱的河南謳兒嗎,別說,她聲音高亢嘹亮,唱得情趣歡喜,只是調(diào)門兒起得太高,多少有點破音兒,粗礪中反而別具原樸之風(fēng)味,陜西、河南一帶有些地方,全是黃土原,經(jīng)年干旱,水比油都金貴,所以有些人家洗完臉的水還要拿來做飯用,一年到頭甚至數(shù)年都不洗澡,姑娘出嫁用清水洗洗屁股,已算是最大的浪費了,這種不文之事教她唱來,絲毫不覺放蕩,反倒真實有趣,爬起來重新坐好時,感覺兩肋發(fā)酸,連下巴都笑僵了,
老鴇子見他高興,眉開眼笑地招喚道:“大娟兒,公子爺愛聽這類的,再唱一個,再唱一個,唱你拿手那個‘花蔭留少水多多’。”大娟兒登時憋紅了臉,側(cè)過身子扭捏:“那個太臊人咧,鵝唱不來,鵝莫不開。”劉金吾心想:連你唱來都害羞,那這曲子得不堪成什么樣兒啊,心里極是想聽,但他是逛慣了大地方的人,頗能憐香惜玉,不愿在眾人面前讓這大娟兒難為情,當(dāng)下擺手一笑道:“算了,再聽你唱,我肚皮都要笑破了。”目光移去,又問靠邊上一個道:“你叫什么。”
那姑娘直溜溜地站在那不知回答,老鴇子道:“公子勿怪,她以為您問別人呢。”到近前去,一扳那姑娘腮幫:“洋洋,瞅這邊兒,公子喊你哩。”把臉這一扳正才看出來,這姑娘長了對斗雞眼,一只朝左上,一只朝右下,倘若中間的鼻梁再歪些兒,正好能湊成一幅太極圖,聽鴇兒娘說人家叫自己了,她趕忙應(yīng)道:“哎媽呀,是咋哩。”急急一個萬福,腦門卻正磕在老鴇眼眶上,倆人喲了一聲,都摔了個腚墩兒,
劉金吾樂得腰疼,心想這些人可比那些玩琴棋書畫的有意思多了,以前沒到這地兒來瞧瞧,真是損失不小,問道:“你也是江南的。”
那叫洋洋的姑娘爬起身來,斗雞眼如陰陽魚兒亂轉(zhuǎn),一時丟了方向,四處瞅不準人,口中道:“嗯哪。”
劉金吾問:“你們這江南,是哪條江以南哪。”
洋洋怔住,直勾勾地道:“還有哪條江,黑龍江唄。”
劉金吾哈哈大笑,道:“不挑了,都過來,都過來。”當(dāng)下把姑娘們都呼拉拉喚到近前,左問一句,右逗一句,摸摸這個,捅捅那個,聊得不亦樂乎,
嘻嘻哈哈過得快,不覺間半個時辰過去,圓桌面停止了抖動,秦絕響抹著鼻血從桌底爬了出來,老鴇子見他額上熱汗蒸騰,身上顫顫巍巍,兩腿哆哆嗦嗦,趕忙道:“哎喲喲,出來了,快扶一把,褲子給提上,別受了風(fēng),趕緊的。”姑娘們瞧他只是個半大孩子,此刻也不怕了,分過三五個,上去架胳膊的架胳膊,掏手絹的掏手絹,替他抹塵土、拍衣裳、揩熱汗、擦鼻血,另有兩人到桌底去拉那姑娘,
秦絕響坐下喝了點熱茶,這才緩過口氣來,小臉兒像燒融的蠟頭兒,軟軟蔫蔫,油汪汪的,劉金吾笑道:“托你的福,我算是來著了,今兒這三十兒,過的比哪年都有意思,怎么樣,身體還吃得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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