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 奇景奇事(2/2)
問明了途徑,沿路下山。
懸空寺建在恒山一脈的翠屏山上,春桃和阿遙行得甚慢,三人直走了大半日這才到翠屏山下,仰頭望去,丹崖飛閣,鳥道云封,兩座三層樓閣飄渺于萬仞危巖之上,直如海市蜃樓。循路上了棧道,二女低頭瞧去,幽谷云茫,深不知底,朔風卷襲而來,扯得衣衫獵獵,仿佛要把人拽下去一般,直嚇得花容失色。春桃顫聲道:“常大哥!廟里,無非也就是些神像泥胎,估計也沒什么好看!”
常思豪知她害怕,笑道:“不是你提出要來么?怎么到了又不敢上?”春桃忸怩道:“還……還是在底下看的比較好。”常思豪哈哈大笑,他本來對寺院也沒興趣,又見阿遙也瑟縮在身后,小手扯著自己的衣襟,知她也是一樣,再說春桃那晃晃悠悠的樣子,真要跌下去,自己救一救不了二,便道:“好,不看也罷,正好我也餓了,咱們這些日在庵中總是吃素,不如到下面找間酒店,開開犖。”
三人沿原路下山,走了一會兒,道路漸緩,二女才心神稍定,不時回頭仰望,都覺自己僅僅遠觀便無限恐懼,工匠們更不知歷經多少艱險才將懸空寺修成,前人這份愿力膽魄,實難想像。
一路感嘆閑聊,眼見已距山腳不遠,忽然阿遙向前指道:“咦,你們看,那是什么?”
常思豪順她指尖瞧去,只見山腳下遠遠的一片林中,有個圓形的空場,里面有一個白點,一個黑點。白點不動,黑點卻晃來晃去,隔了一會兒,那白點在林中消失不見,黑點又不動了。他心中甚奇,道:“咱們過去瞧瞧。”
他嫌二女步速太慢,便攏了二人腰肢,飛掠向前,行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尋到剛才看到的所在,只見這空場中間有個圓樹墩,樹墩上有根粗繩子,綁了一頭黑色的野豬,旁邊有一堆用土掩蓋的灰燼。
那野豬不大,生得獠牙支出唇外,頗具兇相,此時正蔫頭耷腦啃著幾個土豆。阿遙好奇地瞧了一會兒,忽然叫了起來:“啊!天下第一大混蛋!”春桃道:“你說誰?”阿遙指道:“你們看它身上!”常思豪歪了頭仔細看去,那野豬身上有幾處缺毛,露出白色的皮膚,顯然是用刀刮出來的字,寫的正是:“天下第一大混蛋。”不禁失笑道:“這獵戶真也奇怪,逮到野豬不吃,在它身上刻這些字干什么?”春桃道:“也許這野豬禍害了農戶的莊稼,農戶不忍殺生,所以將它綁在這里。”
三人在周圍找了一圈兒,再沒什么發現,阿遙扯了扯常思豪的衣衫:“大哥,它被綁住,哪兒也去不了,咱們不如放了它吧?”
春桃道:“這等野味可是難找難尋,不如殺了它烤著吃。”
常思豪略一猶豫,嗆一聲抽出雪戰刀來,笑道:“你們倆猜,我是要砍繩子,還是要砍它的腦袋?”春桃道:“砍腦袋!”阿遙道:“砍繩子!”常思豪大笑:“我哪兒也不砍。”竄身上去,將野豬踩在地下,揮刀在它身上劃來劃去,末了放手,縱身跳開。
二女向野豬瞧去,只見它身上“天下第一大混蛋”那幾字前面,多了五個字:“逮我的人是”,連起來,便成了:“逮我的人是天下第一大混蛋。”不禁大笑。常思豪看了一看,也頗覺滿意,笑道:“獅子可殺不可辱,豬么,也是一樣,這頭豬不是咱們逮到的,是放是殺,咱們可沒這權利,不過替它出口惡氣,倒還可以辦到。”阿遙掩口笑道:“什么獅,明明是士。”春桃道:“這獵戶再來時瞧見這字,多半會以為是神仙示警,要嚇得屁滾尿流。”
三人大笑一陣,離開樹林,到山腳下用餐時點了殺豬菜,圍爐暖酒,一飽口福,餐畢在山野間閑游,又玩了大半天這才回庵。春桃去伺候秦自吟吃過晚飯回來,二女都感身倦體乏,簡單泡了個熱水澡便倒頭睡下,常思豪功力深厚自是不覺,閑踱出來,欣賞晚景。
他沿小道上得峰巔,立身一塊向外探出、危懸欲墜的大石之上,極目望去,但見云霞散遠,夕照生虹,天地間一派血色,映得人臉上暖意融融,山風撫面,長衣浪湍,凜凜然只覺神仙亦不過如此,一時心鏡澄明,擺好樁姿,微合二目,對著七彩虹光,練起功來。
不知不覺間,已過了兩個時辰,常思豪睜開雙眼,靈魂仿佛從萬里外的無上虛空回歸軀殼,重降人間。體內氣勁浩蕩如風起云涌,直令人想縱聲一嘯,以暢其情。忖道:“難怪那些得道的僧尼道隱,都喜歡清居在山野,這樣的地方待上片刻,便覺心境平和美好,遠勝世間之喧囂,怎能不令人頓生出塵之想?”
此刻已然入夜多時,天際黑沉,夜色清朗,繁星華耀,仿佛燃在頭頂上的明燈,月牙兒似一抹鉤鐮遠掛天邊,周圍映著淡淡的輝光。他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觀賞一陣,便想轉身回去休息,卻忽然瞧見,遠山下一處地方,隱約亮起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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