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自由的心(1/2)
?馨律所開藥方每劑煎一次,分三頓服,一劑藥是一天的量。秦浪川三劑服下去,身上赤斑退盡,經診視確認恢復如常,消息傳出,上下無不歡欣。馨律又攔了兩天這才允可眾人探視。常思豪和安子騰等人進得屋來,只覺藥味嗆人,放眼瞧去,室內門窗都被棉被釘死,莫說光透不進,悶得空氣也相當混濁。榻側小桌上豆燈忽閃,秦浪川盤坐在床,聽見門聲,睜開雙眼。眾人瞧他目色清亮,神采如昔,只是經這一病,額間壟深,眉蒼如草,容顏又憔悴許多,手背上微腫,皮膚干亮,脈管青幽,顯出一種脆嫩的老態。
“老太爺,您怎么樣?”“老太爺!您能坐著了!”大伙兒圍上前去,你一句他一句地問慰,陳勝一尤其高興:“老太爺的身子骨兒可真沒的說,人家都是老當益壯,我看你這根本是壯而不老啊!”秦浪川淡笑擺手:“俗話說病來如山倒,何況是瘟疫?若無馨律掌門妙手良方,我身體再強,只怕也撐不住啊。”馨律道:“老爺子謬贊了,疫病最是毀人精氣,普通人便算治好,也多半要萎糜多日,將養生息,看您現在的狀態,精氣神已經恢復了七分,確是難得。”常思豪蹭蹭鼻子:“師太,既然老太爺這病好得差不多了,這屋子也不用封得這么嚴實了罷?”馨律點頭,親自上去將遮窗的被單和棉門簾全都撤下,秦浪川三日未見陽光,覺得有些刺眼,以手遮額笑道:“這真是:少掌門揭黑幕,終于重開天日……”陳勝一接口道:“老英雄披戰袍,合當再統三軍!”眾人鼓掌大笑。
常思豪道:“呵呵,這兩句合在一處,不成了一幅對聯了么?絕響,你來個橫批吧,絕響?”
秦絕響正直愣愣望著馨律不知想著什么,被他一叫,有些錯愕,張口道:“天作之合……”眾人失笑,礙著馨律在,各自掩口剎聲。
馨律面色淡然,扭頭出屋。
秦浪川手指著秦絕響的鼻子罵道:“你那書都念到狗肚去了?”
安子騰笑勸:“少主用錯一句成語,也不打緊的。”秦絕響知道自己這錯不小,低頭不敢吭聲。秦浪川道:“還不快追出去給馨律掌門陪不是!”
秦絕響灰溜溜地出來,找不見馨律,聽人說她出門上城去了,忙出了鏢局,緊趕慢趕追上。
馨律聽身后步音便知是他,也不作聲,只顧向前。
秦絕響想道歉又不好開口,跟在后面東瞅瞅西望望,不時撓撓腦袋,嘿嘿笑上兩聲。馨律道:“你回去吧,我沒有生氣。”秦絕響可撿著個話茬兒,忙緊跟兩步湊上去道:“是是,馨律姐,你涵養真好,生氣的時候就像沒生氣一樣。”馨律道:“什么叫就像沒生氣?我確實沒生氣。”秦絕響笑道:“對對對,我又說錯話了。馨律姐,你的脾氣真好,我要是遇著什么生氣的事,一準兒忍不住,肯定要發作出來。”
馨律回過頭來瞅著他:“你以為我不發作,是忍著,肚里卻在生暗氣么?”秦絕響連忙擺手:“我不是那意思……”馨律哼了一聲,扭頭繼續走路。秦絕響仍在后面跟著,馨律問:“你怎么還跟著我?”秦絕響苦著臉道:“你剛才哼了一聲,顯然還是生氣了。”馨律望著他那張愁得起皺的小臉,又好氣又好笑,撲哧一聲樂出聲來,說道:“算了算了,我有氣,現在消了,你回去吧。”
秦絕響見她笑容明燦,比之與平時剛冷的樣子,一個活仙子,一個假木雕,簡直天差地別,看得心里又歡喜又癢癢,說不出來的一股滋味在打著轉兒,平時在府里和那幾個婢子什么事兒也都做過了,可是就沒有面對馨律時這種感覺,胸中毫無半分綺思邪念,只想著能靜靜地跟在她后面,時常不遠不近,若即若離地看上一眼便心滿意足。
馨律見他不動地方,問道:“你這樣看我做什么?”
秦絕響回過神來:“馨律姐,你笑的時候很好看,可是平時總也不笑,是不高興嗎?”
馨律搖頭:“我沒有不高興,七情六欲,本來就該節制。”
秦絕響道:“如此說這也是修行了?高興的時候不笑,悲傷的時候不哭,那活著干什么呢?”馨律淡笑:“六識生六塵,六塵生七情,難道人活著就是為被這些情緒左右,面對人生的種種,去哭哭笑笑嗎?你問的問題以我現在的修為,還難以說清,我自己修行的目的,是為擺脫七情六欲對人的控制,從平靜中找到心的自由。”
“嗯……心的自由……”秦絕響琢磨著她的話,覺得蠻有意思。要找自由,必是心有掛礙,若無掛礙,只怕連這找自由的念頭也不會有了吧?莫非說在她心里有什么事情郁結著?見馨律走遠,急忙又緊跟兩步追上。馨律皺眉道:“你怎么老在我身后跟著,讓街上人看著像什么樣?”秦絕響不解:“怎么不像樣?”馨律道:“一個尼姑帶個小孩在街上走,不是很不成樣?”秦絕響挺起胸脯:“我不是小孩兒!”馨律一笑:“行行行,你不是小孩,是大男人,我問你,一個尼姑身后總跟個大男人,很好看么?”
秦絕響眨眨眼睛,打岔問道:“馨律姐,六識、六塵和七情都是什么呀?”馨律被他磨得心煩,但被問及佛法相關之事又不能不講,答道:“眼、耳、鼻、舌、身、意為六識,色、聲、香、味、觸、法為六塵,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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