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鴿子的心(1/2)
?秦府大廳之內,燈光掌起。
桌椅都已撤下,廳內空闊豁然,反光的地面明澄如鏡,襯得四角昏暗,柱影重疊。
秦浪川端坐中央正位,身邊僅有秦絕響侍立于側,整個大廳里空蕩蕩的,靜寂無聲。
廊下有一名武士頭目步進廳來。
秦浪川從容問道:“都就位了么?”
武士頭目稟道:“本舵所剩三百一十七人,按老太爺吩咐,入府飽餐已畢,全體待命。”
秦浪川道:“帶幾個人到后院武庫,取硬弓百張,安排善射者上四角閣樓,注意觀察府墻上動靜。”那人應聲而下。秦絕響尋思:“聚豪閣雖挑了咱們幾處分舵,也不至于這便就殺來,爺爺年紀大了,行事謹慎,圖個有備無患,可也不用如此鄭重。”秦浪川闔目道:“絕響,你帶足食物,到你那樹洞密室里躲著去吧。”
秦絕響一愣:“爺爺,你知道我有那密室?”秦浪川哼了一聲,用眼角瞥了瞥他:“你那工程不小啊,婢子們上來下去,把挖出的土都墊了樓后那練功場,當我不知?”秦絕響尷尬一笑:“原來你早知道了。”秦浪川道:“你那小孩子的把戲,安能瞞得過我,只不過我當時動了一念,沒去阻止你,這一念今日竟成現實,絕響,你這是自己挖洞救了自己啊!”秦絕響奇道:“什么救自己?”
秦浪川道:“你去洞中躲著,待聚豪閣將我府中人殺個干凈之后,再出來逃生,這不是救了自己么?”
秦絕響大驚失色:“爺爺,你這是什么意思?”
秦浪川神情頗為淡然:“聚豪閣今夜來攻,咱們仗著墻高閣聳地利之勢,雖能拼殺一陣,恐怕最終也在劫難逃,你躲在密室之內,切不可出來,保住我秦家一點血脈香火,就算是你的大功了。”
秦絕響聽他言語頗有凄涼之意,不禁心頭酸楚。道:“聚豪閣雖挑了咱們幾處大分舵,但離太原還遠,爺爺何出此言?”
秦浪川嘿然一笑:“你還沒有明白?那不過是聚豪閣的計謀而已,是假的。”
這一言仿佛平地驚雷,令秦絕響愣在當場,半響,他才道:“那怎么能?何事元之傷絕非作假……您的意思是……苦肉計?不能!此人原殺了私向番人販茶的漢奸藤富仁,太原城轟動,這事我都知道。官府判他死罪,家中老母聽說兒子殺了藤漢奸,大叫三聲好兒子!你有忠義之心,英雄的肝膽!娘要死在你先,如此你便不算不孝!說完碰頭而死。您愛他是條漢子,他家中老母死葬,俱是咱們秦家出的銀兩,后又托人以死囚替換,將他從大牢里買出,輾轉安排到沁縣分舵任職,四五年來兢兢業業,忠心不二,未曾有一事辦錯,要說他叛到聚豪閣,回來施苦肉計,那也是萬沒可能。”
秦浪川燈影中的眼窩顯得幽深而詭秘,緩緩道:“他確非叛徒,但這就是敵人計中虛實互濟之處,沁縣被挑是真,余處分舵被挑是假。”
秦絕響思忖良久,搖頭表示懷疑:“信鴿都是咱們府的,紙條又有筆跡可鑒,豈會有假?”秦浪川一笑:“絕響,我怎么教你來著?人只看到一個結果的時候,卻絕難想像出導致這一結果的種種原因。筆跡可以模仿便不必說了,信鴿確是我府的也無疑,但是敵人雖然構想巧妙,還是留下了一個破綻。”
秦絕響問:“什么破綻?”
秦浪川緩緩道:“鴿子的心。”
“什么?”秦絕響奇不可解,只覺爺爺今天所說的話真是匪夷所思,到了極點。
秦浪川解釋道:“普通信鴿,一千六百里外能歸巢已算不錯,咱秦家通信所用的鴿子,卻都是專人豢養,六千里直達,中途不歇的健鴿。拿晉城那鴿子來說,它若真遠道飛回,要穿越太岳山,一路而來,必心跳加速,身體疲憊,而那時我將它托在手里,卻感覺它心跳較為平和,再看眼神,也不像疲累的模樣,另外幾只鴿子,也一看便知,所以我斷定,這幾只信鴿,定是在近處,被人放飛歸府。”
秦絕響啞然而愣,腦中不停地打著轉,思考分析著前后經過。
秦浪川道:“近處放飛的鴿子,竟會帶來遠處分舵被圍、被毀的消息,那么其中自然是有詐了。至于信鴿的來源,沁縣分舵既毀,自是一切都落在敵人手里。聚豪閣做事向來周密,沁縣分舵不過二百余人,被圍挑殲滅,豈會有漏網之魚,所以何事元雖然逃回,必是聚豪閣故意留的線。目的不過是為了讓我們在陸續收到信鴿之后,從時間上來判斷,得出各地分舵同時被毀的假象。”
秦絕響道:“如此說來,各分舵被毀是假,那臨汾被圍也是假的了,信中說是被圍而非被毀,莫非是要吸引秦家的兵力前去救援,然后中途截殺?”他想起常思豪此刻可能正被人圍住血戰,不由心里一緊。
“說對了。”秦浪川贊許地瞧了他一眼,但這表情一閃即逝,繼而面上又變得嚴肅起來:“不過,援兵都是精銳生力軍,截殺他們要費一番周折,聚豪閣雖有那個實力,但長孫笑遲向來力求以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收益。他可不喜歡做虧本生意。”
秦絕響擊掌道:“要想損失最小,莫過于擒賊擒王。——啊喲,爺爺,我可不是說你是賊。如此說來,他們一定是要趁虛從沁縣直插而上,來攻咱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