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柔腸百折(1/2)
?常思豪這一驚非小,心想怎么深夜之間她一個姑娘家跑到我屋里來了?慌忙坐起,心情緊張,半天也找不出什么說辭,最后勉強吐出幾個字:“你來了……”
秦自吟目光柔和,又有幾分凄然蕭索,并不回答。常思豪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隔了一隔,才說:“你是來看我的嗎?”秦自吟斂起裙邊,輕輕坐在榻側,一股淡香飄來,常思豪心里澎澎亂跳。琴自吟的臉側對著他,目光望向錦帷堆落的榻角,說道:“這四年來,我在閨中,幾乎足不出戶,沒有想到,陰錯陽差,我竟……我竟……我竟……”她重復三次,終究說不出口,隔了一隔,嘆道:“唉,此事也怪不得你。”
常思豪知她說的是什么,瞧著她的嘴唇,面上生紅。秦自吟道:“那晚我全心全意,把你當做蕭郎,這幾年來,我從沒有那么快樂過。”常思豪心中狂跳,尋思:她和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難道她對我有心了么?就像秦夢歡說的那樣?她愛上的那個心中虛織的幻影破滅,然后移情于我么?
秦自吟幽幽一嘆,繼續說道:“可惜,你不是他,一百個你,一千個你,一萬個你,也比不上他。”
常思豪心中便像被人擂了一錘相仿,大叫道:“他有什么好?他有什么好?”秦自吟冷道:“你一個鄉下野小子,吃人肉,喝人血,學了兩手三腳貓的功夫,又算個什么東西,怎么和江南蕭府的公子比!”常思豪頓覺重錘擊心,悲憤不能抑止:“他那么好,你為何不去找他?卻來看老子做什么?”
秦自吟手腕一轉,哧地一聲亮出柄匕首來:“你毀我清白,你說我來找你做什么?”常思豪心中哀痛,撕開小衣,露出胸膛:“你要殺我,只管來就是,老子欠你的,都還你!”話音剛落只見秦自吟眼中現出一股狠色,撲地一聲,匕首刺入他胸膛。
“啊——”
常思豪挺身坐起,額上冷汗直流,心跳不止。
室內光線昏暗,窗紙上一片湛藍冷色,天尚未明,屋門關著,哪有什么秦大小姐?
他定了了神,披衣下地,將窗子推開,一股清新濕氣撲面而來,夜色迷茫,霧氣氤氳,遠處樓舍亭臺微露頭角,余者皆被茫茫晨霧掩蓋,心想:“原來是個夢,我怎會做出如此夢來?吟兒那日回過神來,也只是要自盡,卻沒要害我,當我危險之時,她還出言相救,我中的毒,雖是秦絕響害的,但我不過是個鄉野小子,與她素不相識,死不死又有她什么關系?她卻肯不避嫌忌,耗費自身功力為我驅毒,可見她的心地,是善良得很的了,怎么我竟夢她前來殺我?還對我言語如此惡毒?”輕輕一嘆,忽然想道:“我夢她那么說,可不是她那么想,而是我自己嫌棄自己。她是秦家的大小姐,每天過的是什么日子?我在家鄉又過的是什么日子?我吃人肉喝人血,原與禽獸無異,嘿。常思豪,你不過是個山間的野猴,看到佛堂前的供果,碰巧吃了一口,難道還要以為這供果,是專為你預備的不成?那蕭今拾月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樣子,但蕭府既是武林世家,他又能一劍將秦默殺了,武功想必是錯不了的,容貌又豈會差了?否則吟兒又怎會在試劍大會上一見傾心,相思四載?你這熊樣,原是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也比不上他。”
思來想去,自己絕無獲得秦自吟芳心的希望,忽然之間,反倒有一種解脫感:“他奶奶的,既然如此,還想這些干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老子離開秦家,游蕩江湖去便是了,到哪還不能混口飯吃?離開秦家,我該去哪里?去尋找程大人的女兒?她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人海茫茫,哪里去找?她可也真命苦,不知道被東廠的人賣到哪里,給誰做了小妾,她丈夫對她好不好?”一想到東廠,心中恨恨:“馮保這奸人,作惡多端,不知道有多少像程大人那般的好人為他所害,小公子程連安此刻會否也被他殺了?不,要殺在程家時便殺了,定是囚了他要慢慢折磨,或是別有所圖。馮保是太監,自然在京城了,哼,找不到程大人的女兒,我上京殺了你,把小公子救出來也是好的,你的護衛都是大內高手又怎樣?老子無親無故,光身一人,大不了一死而已。”
他憤憤然在心里策劃如何上京刺殺救人之事,可是對京師毫無了解,東廠的門朝哪開都不知道,如何能策劃得出來?轉了兩圈,一時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自覺打生下來,從沒有這般苦過,比之在家鄉吃不到飯,喝不到水,還難過萬倍。
他心中郁郁難解,推門緩步走下樓來,心知阿香阿遙二婢住在樓下偏房,腳步放輕,以免擾了她們清夢。
步到院中,只覺清氣透體微涼,仰望天空,不知月隱何山,霧蒙蒙一星難見。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胸懷稍暢,心想:“還是阿遙說的對,心情不好,便也不用去想了,想得太多也沒有用。她愛不愛我,我卻也管不著。就像秦老爺子說的求不得苦,既然求不得才苦,又何必強求?他娘的,到哪河脫哪鞋,愛啥樣啥樣吧!”
想通此節,他心情放松許多,在院中活動活動筋骨,關節格格直響,感覺骨頭在皮肉里面動,忖道:“也不知這是什么問題,怎么感覺如此怪異?”想起自己曾承了大爺秦逸的一掌和廖孤石、蒼水瀾二人的內勁,尋思雖然自己將勁力引入地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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