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孤身一人(1/3)
?車流如織。
正是下班時期,公交站牌下擠滿了人。這些人大多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已被一成不變的工作生活磨平了棱角,個個疲怠,形色漠然。
黎末背著包,微微低著頭,被緊緊的擠在人群中間,表情淡漠,似乎對一切都漫不經心。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公交晚點了近十分鐘還沒出現,人群中有人耐心磨盡,已經在低聲咒罵。
黎末抬起頭,長長劉海帶出眼底一片濃重的陰影。視線穿過重重人群,落在道路的盡頭,可等了很久,依然不見有車駛來。再是淡然,清麗的臉上這時也染上了一抹幾難察覺的焦急。
低著頭擠出人群,黎末走到路邊,正要換條路線,一輛黑色BM忽然滑來,悠悠停在她腳邊。黎末有些詫異的挑起眉,安靜的視線落在緩緩搖下的車窗內。
“小末,要去哪兒?”車內探出一張年輕英俊的臉,是同班的譚一杰。
“南山醫院。”黎末朝著譚一杰點點頭,就要繞道走開。
“等等——”譚一杰伸出手,抓住黎末的手臂微微笑道:“我送你過去吧。”
望了眼仍然不見公交蹤影的路盡頭,黎末稍稍猶豫了片刻,朝譚一杰點了頭。
譚一杰打開車門。黎末微微傾身,坐到副駕座位。
“去看黎媽媽么?”發動車子,譚一杰轉頭溫聲問。
黎末明澈的墨色眸子暗了一下,扭頭去看窗外,輕輕點頭。
譚一杰知道黎末性格堅強倔強,在人前絕不肯輕易示弱。現在問及她最掛心的事,她肯定難受,才會別開臉。
以前,她原是那般明媚亮眼的女孩子,極愛笑,聲音清靈,隨時都是朝氣蓬勃的樣子,當時學校有很多男生追。可自從高一下學期她哥哥黎未無故失蹤之后,她便像換了一個人,似乎再也沒笑過,上下學都是獨來獨往與世隔絕,倒成了學校著名的“冰山美人”。
黎媽媽是她世上唯一的親人了,現在黎媽媽忽然病重,她心里該有多難過。
也許在哭呢。譚一杰忍不住嘆息,心里竟然有股難言的酸澀,很不是滋味。
紅燈。
譚一杰一驚,趕緊剎住車。
車內空氣凝滯,靜到極致。
正思索著該用什么話題打破這樣的僵局,黎末的電話忽然響起。
譚一杰下意識側首看黎末,看到黎末拿電話的手顫了一下,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她咬著唇,將電話放在耳邊,然而只聽了一句,眼淚便如流線優美的泉,迅速的涌了出來。
譚一杰見到黎末來勢兇猛的眼淚,頓時嚇了一跳,剛要問,后面卻響起了刺耳的車笛聲。趕緊將車子發動。
黎末接電話的手無力的垂在車座上,纖細的手指將電話握得死緊,緊到指節處泛起大片大片的青白。
“小末,哭什么啊,怎么了?”譚一杰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握黎末的肩。
明明哭得那么慘烈,卻一絲聲音都沒發出。
譚一杰看著彷佛一瞬間失去靈魂的黎末,心不禁狠狠的揪成了一團。
“小末。”搖了搖黎末的肩。
過了好半晌,黎末才緩緩的轉過頭來。
那雙美得過分的眸子,已被洶涌的眼淚覆住,濕潤明澈,更是美得心驚。清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兩道淚痕沿著臉頰劃下來,猶自閃著淚光。
黎末的臉,明明平靜的就像深邃的海,明明看不見任何情緒,卻讓譚一杰覺得,那些靜默的掩飾后面,才是真正的哀傷,啼血入骨。
蒼白的唇微微一抿,黎末看著譚一杰,眼神如浮云,飄忽的沒有焦點。
她微側著身,輕輕顫抖,眼神渺茫,亦無情緒,只眼淚洶涌,沿著削瘦的下巴一滴滴落在車座上。
“……醫院說,媽媽她……去世了……”
她喃喃道,眼光落入虛空。
“……哥哥,末兒……該怎么辦啊……”
低低喚了一聲,又一波眼淚迅速的漫上眼瞼,脫眶,沿著美麗的臉頰滴到腳邊。
譚一杰胸口一緊,接著,細微綿長的痛便如吐信的毒蛇,冰冷殘酷的在周身不斷游走。
這是怎樣的噩耗啊,才能讓這個堅強到讓人疑心根本不需要別人保護的女生,在這一刻哭得如此悄無聲息,如此決絕慘烈,讓這個甚至可以獨自擔起家庭重擔的少女,脆弱的像個迷路的孩子。
到底是女生,這樣大的打擊,如何承受的住!
譚一杰眼底泛起濃重的疼惜,微一傾身,將哭泣的少女攬到了自己胸前。
等譚一杰帶著黎末用最快速度趕到南山醫院的時候,黎末母親已經被蓋上了白布。黎末站在門口,還未進屋,就是一陣顫抖,拼命捂著嘴,還是捂不住破喉的哭聲。
身子一軟,差點倒在地上。幸好譚一杰及時扶住。
剛走到病床前,黎末雙膝一軟,就重重的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顫抖著手掀開白布。
病床上的人,有一張十分美麗的臉。雖然蒼白消瘦,卻仍掩不住天生的麗質。總有些憂郁,所以眉心仍自鎖著。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似乎望見了極美好的事,嘴角竟然勾著一抹淡雅的笑,永遠的凝固在了那張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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